韩昭旭出门的东西都打点好了,唯一变更的,地点从西山转到了汴京,没多大区别,出了春晖堂,交代了思伽几句话,直接出发,依着惊帆的脚程,明天就能进汴京了。
徐氏出门就麻烦点,大姑奶奶要是没有大碍,哥儿纯粹是得了急症夭折的,徐氏代表韩家送上慰问之意就能回来,要是大姑奶奶身子不大好,哥儿的事,另有官司,难得过去一回,就得等着断出个结果,少则十天,多则十五,二十天的,没有定数。如此一来,一家子日常之事,又得交给思伽暂代,倒不是像上次怀孩子那样,全权交给思伽,而是给个总览监工的名头,地下人依着惯例行事,有什么相左之事,再请思伽裁夺着。这次魏氏是真正倒了,没得再拿琐事烦扰她,郑氏修身养性,不直接管庶务久矣,有媳妇,孙媳妇不用,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能享清福像话吗。好在,思伽怎么也是管过一年的家,自有积威,徐氏不在,思伽出来,不用费多大功夫,也能看住摊子。
徐氏给思伽说清了家事,把冬莲拨给思伽做个臂膀,留下黄嬷嬷照看一对孩子,当天后半日随着青菱等几个出了门。
大房一番动作,余下几房都知道了大姑奶奶之事,到了晚间,白氏,汪氏,黎氏一道过来探病,魏氏散着头发,戴着抹额,靠在床上,秦全家的坐在床脚给魏氏捶腿,思伽在外间看着丫鬟滤药汁。
白氏红着眼睛道:“清儿还年轻呢,首要是保重身子,孩子还会再有得。”
咋听了消息,几房人是真心替韩艳清难过,不说从小看着韩艳清长大,有实实在在的情分,就是韩艳清在陶家过不好,信国公府有什么好,在公府羽翼下的每个人,能得什么好。对外基本的方向,不是个真傻的人都掂量得清。
黎氏也是在旁劝道:“大嫂想开点吧。要是清儿知道你为了她的事愁成了这副样子,还不知又是怎么的一番难受,不是再陷她于不孝了吗。”
魏氏的脸色比早上那会儿是好多了,虚汗已经不出了,道:“我的身子,是我自己作践坏的,和旁人无干,我虽然留恋着,想多看到几个儿孙,失去了的,花十倍的精力,也难补回来了。”
魏氏说得伤感,几个妯娌是各自唏嘘。罗氏是老来才变成了安享尊荣的老佛爷,郑氏看着什么都不管,其实,丝毫不减几十年的强势,在这样两重婆婆的制压之下,魏氏这样软绵的大嫂,往日相处算得上相宜二字,不过才四十的年纪,就说出这么凄凉的话语来,听着也是心酸。
思伽用乌漆托盘端着汤药和一小碟蜂胶进来,服侍着魏氏用了。
汪氏便道:“恰好了,现在家里旭哥得空,站出去就是清儿的依靠,姑娘呀,最靠得住,不会变的,就是娘家人,有信国公府撑着,清儿早晚在韩家能撑得起来,大嫂也别太忧心了。”
魏氏干咳了一声,道:“话不是那么说,孩子没了,是为父母者不会教养之过。”韩昭旭和徐氏过去,是给小侄子念悼的,陪韩艳请纾解心气的。韩艳清首先是陶家妇,陶家怎么会亏待了自己的媳妇。就算去撑腰的,做出样子让夫家懂得就够了,大声嚷嚷出来干什么,韩艳清,还要在陶家过一辈子呢。
汪氏在魏氏这里得不到共鸣,转头对着思伽慈目道:“听说旭哥夫妻是要去西山了,难为了两个孩子。”
“当不得这话,大妹妹如此,太太又这样,我和二爷还有什么心思去西山呢。”思伽恭顺的道。
魏氏握着思伽的手轻语道:“好孩子,我这里丫鬟婆子一堆的,你不用来伺候我。你身子才好的,要是带累坏了怎么好,若是有这个孝心,代我去陪老太太坐坐罢。”
思伽是不想待在泛着阴风的场合,顺势道:“原就想着,看着太太用了药,再去给老太太请安的,那媳妇现在就过去。”
魏氏点头,再嘱咐道:“我的身子是要静养的,你明儿不必过来,看好了家是正理。”
思伽不推辞,柔柔应了,出了春晖堂,转去了善年堂,郑氏用过饭后散了步,正坐在炕上闭目养神,芙儿出来请思伽进去,又招手让屋里的丫鬟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