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跨门,赵氏似有不忍,拉着思伽的手不放,眼泪已经滚滚而下,思伽也是拉着赵氏的手不走了,自有亲眷来劝导赵氏,喜婆甩着长长的喜帕子在吹打声中念唱着婚礼的吉歌儿。耳边都是欢声笑语,喜话吉言,思伽看见自己的眼泪落在喜服上,衍成了深红色。
歌儿已毕,赵氏拽着思伽的手,哽咽道:“好好听夫婿的话……”才放手。
思伽心口闷涨难受,不住得点头。也不知是不是被韩昭旭牵着,只是随着喜婆的引导慢慢地走到了门口,由惟佑背着,送进了轿门,放下轿帘,花轿晃动,吹打又起,花轿抬起,思伽是知道要启程了,掀开轿帘,把一把巴掌大的红纱团扇丢出去。
扇,谐音散,寓为从今而后与娘家离散,冠上夫姓,以后以夫家意志为尊。
八抬花轿,轿内宽敞明亮,珠翠装点,描金绘彩。锣鼓打头,一路平稳前行,有喜婆和春燕随轿。思伽还陷在迷惘伤感里,喜婆在轿帘外轻道:“四姑娘,坐稳了,轿夫们要颤轿子了,婆子已经塞过红包了,不会颤得太厉害,就是意思意思。”说完一声娇笑,锣鼓换了节奏,原来抬得稳稳的轿子故意一上一下地颤着走,鞭炮也多放了几条,引着街道上的行人驻足观看。
一阵颠完了,花轿又是稳行,春燕忍不住问道:“姑娘,还好吗?不如我再去塞个红包,让他们后面别颤了。”
轿夫们都是好功夫,配合默契,节奏一致,又不是真的取闹新娘子,颤得也不是十分厉害,思伽笑笑道:“没事,我禁得住!”
沈家的府邸在东边的,信国公御赐府邸在西边的权臣勋贵云集之地,两地也并不是很远,一路上都是上好的青石板路,走得快,思伽被颤了两回,也就到公府大门了。
勋贵之家,那踢轿门动武才热闹,思伽只听得府里的宾客涌出来,又是一阵笑闹,喜婆一番念唱,嗖!嗖!嗖!三声射在轿门上的箭翎震响,围观的宾客一声声得喊“彩……”。春燕才示意自己推开轿门。
思伽轻轻推开一个口子,自有旁人再来拉开,思伽一只手搭在春燕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又塞了红绸子,随人牵引,也不知道迈了多少道槛,拐了多少道弯,沿路都是长长的红毯直通,只沿路吵杂声断了,才知道到正堂了。
之后喜堂肃静,在一个男性礼官的苍老正气地唱和下,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繁琐的六七层的嫁衣,头上,身上一堆饰物,这三拜对新娘子来说也不容易,真是一阵忙乱。到了洞房,自是坐在喜床上,耳边一屋子女眷叽叽喳喳。
韩昭旭从喜婆端来的托盘里拿起一杆红绒花球绑着的的漆木镶金边的秤,小心翼翼的勾起流苏,掀开盖头……
思伽随着盖头的掀开缓缓抬头,从韩昭旭火红喜服上的黄棕玉珏看到他熠熠的眼睛,浸润的眼眸像掩藏已久的琥珀,似乎悠远空寂,又似乎包含情意。思伽不敢多看,羞涩地低下头。韩昭旭把喜称放下,自坐在喜床上。
“好漂亮的小娘子,让二叔多等一年也是值得的!”一个身着蕊红锦绣如意边褙子的少妇开头打趣,随后满屋的女眷都跟着一言两语地热闹起来,多是溢美之言。思伽嘴角微抽,闹洞房还真是为难她们了,能说出这么多不一样的好词来。这涂得粉白的标准新娘妆其实就是要掩盖本色,免得实在长得太丑得那些新娘子一下子让别人接受不了,至于,天生丽质的各位小姑娘们,就不顾及了。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随着喜婆撒帐歌唱完,韩昭旭思伽已经是一身的花生,栗子,桂圆,莲子,荔枝。衣裾之间的果子都被收拾出来,满满一大盘子,在屋的女眷又是一通祝贺。衣裾承接的果子越多,寓意将来夫妻多子多福。
一个喜婆端来一盘饺子,思伽硬着吞了一口,听到人笑问:“生不生?”
“生!”思伽的声音像蚊子叫,说完只觉得胸口的热气往上涌,把耳朵都焦热了,余光瞥见韩昭旭笑盈盈转过来。
女眷们又是一阵哄笑,有个年轻的媳妇笑道:“新二奶奶可说生的,必定能给二爷生一窝窝的娃娃。”
你当我是母猪呢,思伽心里腹诽,面上羞红。韩昭旭温文儒雅的脸上也压不下笑意。
最后是合卺酒,在思伽的记忆里,这是韩昭旭第一次凑得那么近,男性雄浑的气息喷在脸上,似乎透过面颊直达内心,呼吸带着柔软的温度将要融化层层薄冰。
作者有话要说:写小说 取名字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