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伊笑道:“沈家爵位仍在,这事还有商量,如今有了心思又如何,不过是现在徒添烦恼,将来情意难平罢了。”
贾嬷嬷料想的没错,沈府里,还真有个艺高人胆大的。
方氏拿着两片桃木板梳通着思仟的根,一下一下压过头皮,直过了两刻钟才停歇,又拿何乌汁把根都抹了,拿块方布把头挽成一个大包,待明天再清洗。思仟舒服的眯着眼睛道:“姨娘,这些事我身边的珊瑚都会了,你不必自己上手的。”
方氏郑重道:“二姑娘什么都长得好,唯有这头欠了浓密。女儿家,除了脸就是头最重要,这几年每五日一养护,从根上养上来才好。”
屋里灯火阑珊,只有母女二人,方氏看着镜中女儿的面容,已出落的清丽儒雅,又高兴有担忧的道:“二姑娘已经十三岁了,是时候相询婆家了。”
思仟小脸一红道:“大姐姐还没有定下来,哪里能轮到我了。”
方氏意有所指道:“大小姐定不下来,那是别人不上心,如今家里正住着一个,模样身家样样出挑,姐儿自己该上心些。”
纵是思仟心气高,闻言也不禁一愣道:“姨娘说什么呢?韩家二哥那个身份,大姐都怕轮不上,怎么会落在我头上。”
方氏把布包用别簪子固定好,自怨道:“只怪你为何不托身到大奶奶身上,偏偏落在我的肚子里,我这十多年来一身一心都在你身上。原来还想着给你生个亲兄弟,将来好有依靠,如今出孝都一年多了,你爹来我屋里坐过几回,过夜更是一次也没有了。我算是瞧明白了,大奶奶是容不得我,揽着大爷就她和丰儿三个人过。大奶奶眼里瞧着大方,心里针尖似的计较得清楚,当年我怀上你的时候她就容不下,后来听说太太要把她的儿子满周岁了就抱去养,才换了心思留了你。我就怕她在你亲事上撒气。”
思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秘辛,仍是努力淡定的道:“能在祖母身边教养是我的福气。”没有丁氏在前,自己还没有这份体面。
方氏撇撇嘴道:“如今姑娘是因祸得福,当年的事可没那么简单。太太子女缘浅,大爷大姑奶奶都是老太太养大的,二姑奶奶勉强算是太太养着,可是都养不好,不然,当年侯门嫡女怎么会配了侯府旁支。此外,太太还养死过一对孩子,一个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满三岁,没有序齿罢了。”
“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思仟不以为然。
方氏笑了,缓缓的道:“是了,你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正因为如此,太太也不计较你的出处,待你有几分真心,也会为你打算。你好好奉承好太太,这门亲事谁说一点成算都没有呢。大小姐比韩家公子大一岁,后面的几个小姐又太小,就只剩下你,差着两岁,最合适了。太太和韩家太夫人是两姨表姐妹,闺中好友,先大奶奶在世时,韩家进京述职,太夫人还来侯府拜访过,补了一份侄媳之礼,那天我还在身边伺候。”
思仟惊讶道:“那怎么多年来,我在祖母身边,都没听到祖母提过韩家太夫人。”
方氏凑到耳边,轻轻道:“听说韩家太夫人曾经在太太娘家寄居多年,这份人情可深了,我揣摩太太性子十几年了,太太性子实是偏左,两姐妹差不多出嫁,韩家太夫人和老国公夫妻恩爱,连生五个嫡子,太太呢,年轻夫妻天天闹气,还连着生女儿,原来就夫家门第强点,还被褫夺了。太太提起韩家太夫人能顺心的。所以,这就看你的本事了,怎么利用这些弯弯绕绕的,在太太耳边扇起这股风。”
思仟又喜又羞道:“那都是上上代的交情了,我听祖母说,韩家二哥是个有出息的,公爷又重视,身上都有正三品的散官。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还是高攀不起吧?”
方氏两眼放光,心头热血,大表小姐的夫婿的定远将军的衔实际是从三品,韩昭旭小小年纪就是正三品了,不免鼓舞道:“女人一辈子就是靠个男人,想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有什么错,高攀又如何,攀上了是一辈子的福气。再说了,自来都是庶女配庶子多矣。我想着这个婚事未必不成,你想,韩家公子如此出息了,韩家门里,必有人不安,一面得力,一面就要压一压,如果再给他找一房得力的岳家,不是嫡弱庶强。我的姐儿,除了出身,品貌才情,琴棋书画,样样不差,满府的小姐也越不过你去。”
思仟娇羞的依到方氏怀里,道:“我若能有这番大造化,将来沈家门里也有我说话之地,姨娘晚来能享些清福。如今,女儿无用,让姨娘还得住在抱厦里和丫鬟婆子挤。”抱厦里住的是贴身的丫头并孔嬷嬷莫嬷嬷两位嬷嬷,方氏这几年就住在单独的一间抱厦里,沈宅格局如此,铺排不过来,赵氏院里没有正房了,方氏婢女出身的妾,半仆之身,就安排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