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个孩子。赵文生扶了扶眼镜,看着老婆侄子的小背影,想。
推开君爷办公室的门进去,一眼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小女王,赵文生心里不由要嘘一声气。
小西西若是有点孩子气的话,陆南这孩子,简直就不能用孩子来比喻的了。
君爷见他进来,招呼他过来,说:“我有点事,可能要出差几天。家里我都安排妥当了。单位里的事儿,你帮我看着。还有,帮我看这两只小恶魔。他们爸妈都管不来他们的,你知道。”
父母都管不来的孩子,推到他这儿来。赵文生顿觉有些冤枉:“我看囡囡把他们带的不错啊。”
“算了吧。”君爷对妹妹对两个孩子的教育方式完全不能接受。妹婿蒋大少还好一些,懂得淳淳善诱。他妹妹蔓蔓,尤其对女儿陆南,闹急了起来只有吼的份。这不,在蒋大少从单位回家之前的这段时间,不能让小恶魔与他们妈妈单独相处,把他们带到这办公室里拘束着。
领导的命令压下来,是不容分说的,赵文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继而问他:“是去哪里开会吗?姚科没打算回来吗?”
姚爷若回来,可以顶这个位置吧,不用轮到他。
“我是和姚科一块出去。”君爷边说,边着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哦。”赵文生听出一点点言外之意,镜片上掠过一抹光,“白露知道吗?”
“她要知道的。”君爷有什么事都会让老婆知道,谁让老婆是他最有力的后勤部,办什么事都缺了不可。
看来是挺重要的事呢。赵文生想。
回家的路上,两只小恶魔吵嘴了。
陆南蔑视哥哥:“你偷吃了东西,想瞒着我,没门。”
小西西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哪里吃东西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东西了?”
“偷吃的猫嘴巴都抹不干净。你闻闻你口里的味道,是坚果味和蛋糕味,不用说,肯定是姑姑送给姑丈,最后被你偷吃掉了。”
这个妹妹简直有穿透眼,把他和姑丈联盟背地里干的交易都说的一清二楚。
没关系,小西西有爸爸教的赖皮术,死活不认账,道:“哦,照你这么说,我偷吃了姑丈的东西,你去和姑丈告状吧。”
“无赖!”陆南冲哥哥如龙咆哮。
明明知道是姑丈私自给她哥哥吃的,她这不是觉得委屈嘛。
开着车的君爷,一路听两只恶魔在他车厢内为一块坚果蛋糕起内讧,想这些孩子就这样,不就一块坚果蛋糕。越听越躁,爷发怒了:“吵什么吵?想吃蛋糕是不是?回家大舅让你们舅妈给你们买去!”
说来说去都是他妹妹的错,把孩子的食物都管得死死的。他这个医学专家都没有他妹妹管得死。吃一块蛋糕又不会死人,总是不肯让孩子偶尔满足一下口福。
回到大院,砰,拉开车门,驱赶两只嘴馋的小恶魔下车,并且先带自己家去吃蛋糕。
两只小恶魔进大舅的家前,探着脑袋先瞅瞅对面姚爷的新房。
“哈罗。”白露给最爱的两只小恶魔开门,见他们都冲对面伸脖子,好奇地问,“想找你们姚叔叔吗?你们姚叔叔出门了。”
“才不是找他。”陆南先撅撅小嘴,和姚爷势不两立,不可能短时间和好。
“那你们看他的门做什么?”
小西西凑近舅妈的耳朵告密:“我们听说了,说姚叔叔的新房是特殊结构,有隔音墙,特种兵装备,特别好奇。”
曾几何时,姚爷的新房隔音墙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连特种兵装备这个名词都发明出来了。
白露乐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将两只小恶魔招呼进屋,说:“刚好,在给征征洗澡呢。你们要不要去看征征洗澡?”
在浴室里脱得光溜溜的,在澡盆里玩小黄鸭子的包子,突然听见母亲把自己出卖了,尖叫:“妈妈快帮我穿衣服!”
听儿子的哭音都出来了,包子是个害羞货,尤其在最爱的小表姐面前。
君爷这一刻表现的父爱比母爱体贴,走进浴室里拿起块大浴巾,将包子包裹起来抱出澡盆,放到房间里的床上。
包子红肿着双乌亮的眼珠,对爸爸说:“我要穿衣服。”
害羞的小儿子,君爷惯来冰冷的唇角不由都往上一提,逗着包子似的,把衣服提起来,让儿子自己穿两只袖口。
小包子努力地穿衣,不时还注意门口的动静,防止被人偷窥,瘪瘪委屈的小嘴,说:“爸爸把门反锁了吗?”
“没锁,但他们不敢进来的。”
君爷的领地谁敢随意踏进来,两只小恶魔都不会敢。
小包子对爸爸眨眨眼,吁出一口气,真情实感地说:“爸爸最好。”
这刻知道爸爸好了。
君爷拍下儿子的脑袋,道:“穿好了,下去吧,和你表姐表哥一块吃蛋糕,但不能吃太多,知道吗?”
“恩恩。”小包子快速爬下床,出去找表姐了。
客厅里,两只小恶魔为一块水果蛋糕又差点大打出手。
“你吃了姑丈的蛋糕了,这一块是我的。”平常骄傲惯的小女王,这会儿也不得不和哥哥较起劲来,用刀叉叉住蛋糕和哥哥拔河。
小西西笑眯眯的,就是不放手,看妹妹焦急。
白露在旁边瞧着,没想过阻止。只有这个时候,这两只小恶魔,才完全是和年纪相符的小屁孩,看得她很高兴。
包子冲了过来,不用二话,帮小表姐抢蛋糕。
轮到小西西急了:“征征,你是不是男的?你是男的怎么能帮她不帮我?”
小西西口不择言了。
白露捂住肚子笑。
肩膀,被君爷的手搭住,君爷道:“瞧你看他们玩,都这么乐。”
知道丈夫这是有话和自己说,白露转过身,趁三个小孩玩闹的时候,尾随丈夫来到书房,关上门。
君爷道:“我和子业要出去几天。家里的事我是不担心的,有你在。”
“是为了上回他让你调查的事吗?”白露问。
“是。”
白露像是低头沉默。
“有什么问题吗?”见老婆这表情,君爷问。
白露道:“还记得子业他叔伯里的一个儿子,好像是去了地级市。”
君爷于是想起这会儿事来。
“我觉得你们最好过去时,先和人家打个招呼。”白露说。
“你说的对。”君爷点头,在人情世故处理这方面,他没有老婆周到细心,因此很感激,“我们过去是要先和他打声招呼。不然,到时候事情过去一提起,会说不尊敬或是看不起人家。”
“佳音也过去吧?”
“应该是的。”君爷揣测姚爷肚子里的蛔虫。
“他们的婚宴不是所有姚家人都出席的,刚好,是要介绍认识的。”白露提点。
“嗯,我们知道了。”君爷道,“我会提醒子业带点喜糖。”
大人们在商议正事的时候,客厅里小鬼们的蛋糕争夺战已经结束了。陆南理所当然在包子的帮助下获得了胜利,于是把自己的蛋糕分为两半,拿勺子挖口蛋糕喂到小表弟嘴巴里,道:“好吃吗,征征?”
包子嘴巴里嚼着小表姐给喂的,哪怕不好吃,只要是表姐喂的都好吃,因此用力点着小脑瓜子。
小西西妒忌的,气哼哼坐在地上毛茸茸的地毯上,看着包子边吃蛋糕边玩起了他妹妹的围巾,于是趁机说教起来比自己小的娃:“征征,吃东西要专心,不能边吃边玩,对胃肠不好,你爸爸会骂你的。”
包子听到爸爸两个字,小生怕怕地缩起了手。
小表姐陆南疼爱包子,给无中生事意图报复的哥哥瞪一眼,把自己的围巾拿起来,要给包子圈脖子,问:“征征喜欢围巾吗?姐姐送你。”
包子摇摇头,很是诚实地拉着围巾,说:“好像和上一次看到的不一样。”
原来包子是想到上一次被自己揪到的表姐的秘密围巾,做了比较,感到好奇。
未想包子如此惦记那小子塞给她的围巾,陆南撅起了小嘴,告诉包子:“那不是我的东西,你不要记着它。”
“不是姐姐的,是谁的?”包子抬起迷惑的小脸,问。
“有人送我的,所以你不要记着它,知道吗?”陆南正儿八经地警告包子。
这时候,在书房里谈完话要走出来的君爷和白露,正听着呢。乍听见有人偷偷给他们最爱的外甥女送围巾?
白露咬了咬嘴唇,焦急:“是谁?”
可爱的小女王,可是她心里的至宝,比自己儿子还珍惜。她希望都寄托在小女王身上呢。
谁敢背着他们俩在底下偷他们的宝贝?
君爷的面孔霎然之间卷起风云,铁青冰冷。
“问南南吗?或许问西西?西西应该知道。”白露抓住君爷的胳膊问。
“不要问。”君爷三个字很铁,他太清楚问了的后果,会引起可怕的反弹,这事儿已经在他妹妹身上验证过了,因此眸底一沉,不假思索,“我们自己查清楚可以了。”
白露焦急的火苗被丈夫这盆冷水浇醒了:是,要秘密地查,不能被孩子们知道。这是大人保护孩子最好的手段。
在温泉旅馆度过了甜蜜的三天三夜之后,姚爷夫妇俩,收拾行李箱,准备再次出发。
在这期间,荣少走了。唐向东甩了钱月秀冷脸,没呆够一天,也执意地搬到了隔壁酒店去住。钱太太要女儿不要焦急,擒贼先擒王。所以钱月秀一门心思先放在了未来婆婆唐母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阴差阳错的缘故,到了姚爷带着媳妇,拉着行李箱要离开旅馆那天。小两口在门口处拦车的时候,前头钱月秀陪唐母回来,后面沈佳慧刚好下到楼下要买电话卡,都给撞上了。
唐母一下就认出了华妙冰的女儿,以及扫过自己一巴的姚爷。
姚爷看见了唐母,扬扬潇洒的英眉,眼里的狠色可是一分都没减:有本事你来,如果你想欠打再挨一巴的话。
唐母气得浑身发抖,却同时惊惧着不敢上前和姚爷正面较量,只能狼狈地转身而逃。
钱月秀本指望唐母上前去教训下土丫头呢,因为唐向东认得土丫头的话,必定唐母一样是认得的,而且八成是不喜欢土丫头的。没错,她看出唐母不喜欢土丫头的眼神,可唐母怎么对那小白脸怕成这样?
抱着对姚爷真实身份惊惧的疑问,钱月秀跑去追唐母。
沈佳音在出租车后车厢里埋头整理行李,没有注意到一瞬间唐母来唐母去的。接着,她被老公快速塞进了车里。姚爷坐进去,关上门。
有一刻,沈佳慧是觉得他双像刀锋一样的目光捉住了自己,慌忙逃到了大堂的壁柱后面。心窝口,一声声剧烈地跳着。
原来,她堂姐沈佳音是和男人到这里度假来了。都不知道她堂姐看见她和荣少在一块的画面没有?
出租车离开旅馆,姚爷才对老婆说:“刚佳慧看见我们了。”
“哦。”沈佳音望着窗外,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她如今一颗心,全悬系在另一件事上。
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事实会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