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佳音姐姐今晚也给我们买了龙虾肉，而且，有螃蟹，有北京烤鸭。”

许秀琴一家三口呆住了。紧接许秀琴不可置信地抓住那孩子衣服，问：“你们哪里吃龙虾？”

“家里。”

“胡说，家里能吃龙虾吗？”

沈佳音那个抠门，就知道是拿其它食物充当龙虾来骗小孩子。龙虾能家里吃吗？

“是真龙虾。”被许秀琴揪住衣服孩子，不高兴道，“而且，是活龙虾。听说酒店都吃不到这么鲜。佳音姐姐做，可好吃了，蘸绿色酱料说是芥末，好辣。”

另一个孩子插上话说：“三婶不懂。现市场上，酒店吃东西也能买到。”

说好像她许秀琴才是那个刘姥姥逛大观园，什么都不懂乡下妹。

许秀琴却只知道，如果他们说是真，那自己一家三口今晚专门出去吃龙虾，自己掏钱，自己那五千块，花岂不是冤了。想到这里，她胸闷，两眼一黑，往后倒。

“妈，妈——”沈佳慧连忙给她拍背顺气。

许秀琴呼哧呼哧喘着气：这沈佳音不就是个抠门，怎么可以，可以骗她自己花了五千块去吃龙虾，然后家里请其他人吃龙虾？沈佳音，这是想活活把她气死。

“沈佳音，沈佳音呢！”

许秀琴喊大声，沈佳音没来得及回答时，沈奶奶先从房里冲了出来：“你嚷嚷什么呢？回来半句话都不说，想找佳音做什么？佳音碍着你什么了？”

面对婆婆，许秀琴半句声都不敢吭，可一口气全堵心口，于是两只手对着自己儿子女儿头猛打，说：“妈，我这是哪里喊佳音，我这是被佳慧和晓贵给气着，这两个不孝顺，是要把我给气死了。”

沈佳慧挨母亲揍，倒是不敢吱声。

沈晓贵年纪小，不像姐姐那样能忍，挨母亲这不明不白揍，一边逃一边喊：“奶奶，奶奶，我妈不是气我，是气佳音姐姐我们不时请你们吃龙虾。”

“可你们自己不是外头吃了龙虾吗？”沈奶奶好奇地问孙子。

“但那是花了我妈钱。”答完这话沈晓贵，自知说漏了嘴巴，母亲杀人眼神射来时，逃到沈奶奶身后，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沈奶奶一双冰冷眼睛看着自己儿媳妇：“三媳妇，你挺有钱嘛，带孩子出去外面吃酒店吃龙虾。”

“妈。”许秀琴屁都不敢放一个，躲着老人家眼睛，辩道，“你别听晓贵胡说，我们这是，被人请客。我自己哪有钱吃这些东西。”

“那好，你把你丈夫给你五千块钱给我瞧瞧。”

“妈，我哪里有五千块。”

沈奶奶猛地一跺脚，吓全屋子人都不敢做声：“你以为我是瞎聋吗？你老公有没有给你钱我会不知道？你不问问你自己以什么名义向你老公要这五千块钱？说是这五千块钱是要来北京买东西孝敬我，现呢，现你都拿它干什么了？”

许秀琴一双眼皮哆嗦着，手心紧紧抓着衣摆，那哆嗦也不知是因为害怕畏惧还是其它。

“你这五千块钱，不拿来孝敬我也就算了。可你要想想，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佳慧到这个年纪了，一不读书，二不找工作。你自己呢，整天只知道打麻将。我儿子一个人，是要供你们，一二三，连他自己，四个人，容易吗？”

许秀琴手指往眼角一抹，转过脸，道：“妈，你儿子不容易，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容易吗？我嫁到你们家后，一天福都没有享受过。每天起早贪黑做家务活，给你们家生儿子生女儿。你非要计较话，你为什么不说说你儿子是个男人吗？别人家男人早赚到能给自己家盖屋了，你家几个儿子呢，大婶是跟你大儿子一块死不提，你二儿子和我老公一样是窝囊费。二婶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你二儿子还得靠二婶经营小卖部养活自己。你埋怨我，不如先埋怨你自己，生都是什么儿子，是——”

要把后那个屁字唾到婆婆脸上时，猛然，她和沈奶奶之间，旋风似地横出个人影。

沈佳音，一双乌溜溜黑眼珠子，她面前，和她对视着。

许秀琴眼下，感觉侄女眼睛像侄女身上穿绿色军装，仿佛拿着枪口，对准了她心底里发虚良心。她竟是把口张了半天后，吐不出话来。

“三婶，和，和奶奶道歉。”沈佳音道。

脸色很是平静沈佳音，吐出这几个字，却像吐出子弹似。

许秀琴用力地捏紧拳头。

沈佳音低眼瞧见她不甘心手，说：“三婶如果不道歉话，五千块事情，我不仅会马上告诉三叔，还会告诉二婶和姑姑他们。”

抬起头，许秀琴用想吃人骇人眼神瞪着她。

“三婶。你想好了，只要我一说，三婶你必然马上要被喝令回家。”

北京什么都没玩呢，就让她回去？

被击中致命处许秀琴，知道事到如今，把柄落对方手里，这口气暂时必须吞下，道：“你好样，沈佳音。我等着，等着你怎么让你奶奶不会因为你感到羞耻。”

“三婶费心了。”沈佳音道。

这傻丫头，这一刻不口吃，害她压力好大。

许秀琴向沈奶奶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后，立马冲进了房间，房门一关不再出来。

母亲都这样了，沈佳慧和沈晓贵都躲到了角落里。

沈奶奶叹口气：五千块，不是小数目，就像她对许秀琴说那样，老三家里经济不景气，五千块，够他们一家一年伙食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