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哥。”蔓蔓噙定嘴角,“没有到京城求医,不一定不能治好我病。事实上我吃了草药后,现都好了,好了这么多年了。”
这话说到症结了。方敏再度嘴角拉开苦笑。
赵文生可能小心翼翼地去挖掘一些真相:“我问你,你高考时候,你自己说是因为发烧落考,那体育成绩多少分?”
蔓蔓一愣之后,霍站起来,嘭拍下桌子:“你们调查我?!”
面对她骤然大发雷霆,赵文生和方敏都被惊到了,仰着头看她。
“谁调查,是我哥吗?!”
方敏急忙拽下她袖子,说:“蔓蔓你别误会,你哥也是担心你。”
“他担心我什么?他能担心我什么?他做这些事,不就是想方设法想抓住我爸把柄吗?”
对这个哥一些心思,她洞察得太清楚了。
她养父对陆家把她收回去事,自始至终都没有发一句牢骚,没有讨回半分赡养费,连提句让她常回来看自己要求都不敢。但她哥做什么,一直处心积虑想把她养父致于死地,你说她怎能不气?
胸头怒,胸口堵,让她嘴唇都青白起来。
“蔓蔓,你坐下。”方敏使劲儿按她坐下,帮她拍着背顺气,见她气成这样,这当口上,真不敢再为她哥辩解一句。
赵文生见状,也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喝。
可她已经气到,一伸手把那杯子打翻了。
啷当,杯子四分五裂声音,传到门口,令站门前人,脸是一变,似乎是与门里人较劲似地比谁气黑。
典型陆家人脾气。
赵文生和方敏总算第一次领教到,平常温温吞吞蔓蔓,执拗起来,比她哥还要厉害上三分,于是,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逐渐,蔓蔓气平息了下来。
而站门口人,是怒到了顶,转身,像阵暴风飙离,跟他后面人,追着跑都冒出一身热汗,跑到他面前为他拉开车门。
嘭!
一拳砸到车顶上。
车里等候刘秘书,见他这样,连忙从另一边车门里出来,问:“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抬起墨眸,寒冷如极地,幽深如波涛暗涌深海。
总觉得,只要那个男人和他妹妹再扯上一天,终有一天是要发生些什么事来。
而只要闭上眼,他都能眼前浮现出小时候他追着那个男人时情景,发自肺腑内脏那种不甘和钻骨痛。
什么时候,他才能把那个男人从他们世界里面拉出来,让其彻底消失。
“舅妈。”应方敏要求,小东子摸摸舅妈手,安抚舅妈怒气。
有孩子,蔓蔓脾气必是收敛了不少,低头,是对孩子笑一笑:“舅妈没事。”说罢,拉起孩子,道:“我们该走了。”
方敏和赵文生都无话。等护士把药从药房里取来后,让他们带上药,方敏亲自送他们走到门口。回来时,方敏整个人像塌陷气球蔫了一半,叹:“我怎么觉得她比陆科难侍候了。”
赵文生提起眼镜,同是苦笑。
护士走进来,提了一袋膏药,急道:“方医生,赵医生,怎么办?少让病人带走一盒膏药。”
“什么膏药?”方敏自己没有给蔓蔓开膏药,照理讲,小东子是感冒也不需要膏药。
赵文生,默默地从护士手里接过药袋。
方敏宛如发现大陆:“你开膏药!给谁用?”
用问吗?当然是给孩子崴脚妈用。本想偷偷塞进药袋里让蔓蔓带回去给蒋梅。不过方敏对这些事都是不知道。
赵文生意图躲开对方紧逼追问,不耐烦道:“不要这么八卦,都像老太婆了。”
有意思。
方敏咧嘴笑:“要不,我帮你现去追人。他们等出租车,不一定走了。”
听到这个有人愿意代为跑腿建议,赵文生倒是很果断,把药袋直接扔到了她怀里:“有劳了。”
方敏挑眉看他装得淡淡摸摸样子一眼,真是帮他跑出去追人,刚好是追到了坐上出租车蔓蔓。
“我们少拿了药?”蔓蔓接过她递来药袋,挺是诧异,因为打开袋子口后,发觉是一盒伤科用药。
方敏作为医生,交代:“不是你和东子用。给谁用,我想你们心里有数。”
蔓蔓和身边坐着小家伙面面相觑。
小眉头一撇,嘴角一勾:“看吧,我就知道那只狐狸是装。”
“是给谁用?”方敏好奇。
“我妈!”
蔓蔓急忙叫出租车司机开车。这事儿,八字还差一撇呢。不能操之过急,传到处都是话,反而不好。
这时候,蒋母照例为大儿媳办完事,去找王凤。
王凤热情地接她进门,说:“刚好,我们说一些有趣事呢。”
“什么有趣事?”蒋母走进几个太太围成茶客圈。
那些太太一个个都知道蒋母趣味。有个太太笑道:“可惜你家没有女儿了,不然可以凑这个热闹。”
另一个太太忙接上话:“谁说蒋夫人没有女儿了。她家那个不是现变回单身了吗?”
说是她二女儿蒋梅离婚事。
儿女闹离婚,放到现今中国社会,尤其是有清高家庭,都是倍受人诟病。蒋母脸色顿然变得不大好看。
王凤拉她坐下,解释说:“她们这不是说笑你家蒋梅,是真心为你家蒋梅盘算。刚才我们都还议论,记得,当年,你家蒋梅不是和他是一个中学吗?”
“哪个他?”蒋母刚见过赵文生,眼皮跳。
“赵家儿子啊。刚从美国回来,可出息了!你不知道?”王凤看她脸色又变了变,不得不提醒她,“也是,你为了照顾你怀孕儿媳,都多久没有到这边来座谈了,不知道很正常。”
赵文生出息了?赵文生怎么可能出息?她今天刚遇到过,很普通一个急诊科医生,怎么就出息了?蒋母愣是没有想明白。
“他现是副教授级别,上校军衔了吧。听说直接入那单位,是陆科单位,直属后勤总部。”一个太太替蒋母揭了谜底。
蒋母像弹簧从座椅上蹦起,众太太瞩目下,红着脸重坐了下来。
“看来蒋夫人对这事一无所知。”几个太太对她此举评价。
“我是不知道。”蒋母咳咳,再三掩饰。
“我说你家蒋梅和人家现有没有重来往啊?”王凤追着她问,“我记得你当年好像还问过他他对你家蒋梅有没有意思?他怎么说?”
别提这个了,丢脸。蒋母咳一声,侧过脸。
几个太太顾自说着:“打听过了,美国都没有女朋友,一直单身,现回来,是黄金单身汉,但是单位里领导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不要。想给他安排相亲,都难。不知道花落谁家了?所以,我们才想到了会不会是你家蒋梅?照理说,那个时候,你家蒋梅和他走得近了。”
对这,蒋母绝不赞同:“怎么可能?真是对我家蒋梅有意思?她要结婚时候,怎么不出现?”
听蒋母这话,对赵文生不满意?
王凤挺是稀奇地瞧着蒋母:“别说他爸早逝,他妈可是厉害着,中将军衔了。这样家境数一数二,没话说,多少女儿家攀着都攀不上。”
“不好意思。”蒋母挺是淡定,“我家蒋梅那是离过婚,孩子都有一个,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很有自知之明。”
对蒋母这个一百八十度转变,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蒋母现是聪明了,摊上个家境好好儿媳或是好女婿又能怎样,还不是让她自己受苦。蔓蔓是例子,金美辰也是。重要是,这回若真要重给她女儿找一个,非得找到个绝对听她这个丈母娘话女婿,免得召回来让自己生气。而与赵文生梁子是多少年前已结下,她傻才可能让赵文生娶了她女儿回头来气她。
不过现有王凤等人提醒,蒋母离开王凤这里后,匆匆跑到了女儿家里,向女儿面提。
“你知道他回来吗?”
蒋母突如其来一句问,蒋梅很是警惕,敷衍地说:“喔,知道,前几天听人家说。他是蔓蔓她哥同学。”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少和蔓蔓来往,也少和她哥那些人来往。他们不是我们攀得上。你现都离了婚,或许他们早私底下嘲笑你和东子没丈夫没爸爸了。”蒋母女儿面前说话一直是毫无忌惮,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口。
蒋梅对母亲这从小到大早吃透了,如今听来突然很刺耳,母亲对她指手画脚,若真是只是针对她还好,却一直有意针对她喜欢人。
“妈——”她刚想开口。
“你不要再说。听好了,千万不要和他再见面。你和他是不可能。多少年前都不可能,现你都这样子结过婚离过婚了怎么可能?不是妈刁难你们,妈以前也帮过你,但他不领情。再说他妈那眼光傲着呢,我今天去都听人家说,什么介绍相亲通通不要,不知道私底下已招到个什么样满意儿媳。你不要傻傻再被男人骗了!”蒋母这一番话下来,却是极像是处处为她着想话。
蒋梅把抹布半拧干,擦洗灶台,声音有些低:“妈,你放心,我和东子两个人过都没有问题。”
听到她这话,蒋母很是满意,道:“有好对象,合适,妈会帮你和东子留意。东子好还是有个爸爸。”说完,温柔地拍拍女儿手,转身离开。
蒋梅跳着脚,爬上一张椅子擦拭顶上一台排风扇,她边擦,很是用力地擦,额头出了一颗颗大汗,似乎这样,才能宣泄掉心中烦恼。
不久,蔓蔓带着东子回来了,小家伙进门,先拎着那盒药膏向妈妈炫耀:“给,那只狐狸给你。”
接住药膏,蒋梅却只是将它搁桌上,走去给儿子倒水。
看着妈妈罔若无睹样子,小眉头揪一揪。
人生,即是这么奇怪,偶尔,你不愿意,不想去碰,但是,偏偏,就和你作对似,你不想见什么人偏偏给你到哪里都撞上。
她脚总算好得七七八八了,可以重上班,现孩子都是蒋父去接。开着车,从单位里回来时候,路过一家书店,想着儿子念双语,需要增添一些听说课程。把车开进书店前面停车位,下了车,走进店里。
这家店她经常来,因为离她住那地方,是近大一家,书种类挺齐全,而且挺颖,国外引进教材也多。
一路径直找到了音像区。一般这样地方,都会放一些乐曲,一般播放,也是近来流行歌坛热门歌曲。不知怎,今天店员是怀旧了起来,竟然放起了后街男孩歌。
后街男孩这支乐队,她中学时代红极一时。那时候,p3p4p5苹果什么,通通都还不见影子,贵是d机。一台d机,至少要几百人民币。当年人民币价值与现状人民币不能同日而论。就如当年房价与现房价是一天一地。几百,她家花费不起给三个孩子都买,因为当时三个孩子都还不会赚钱只会要钱,蒋家得勒紧裤带。但她学校里,能花得起学生不少,谁让都是京城里人。
她家终买那台d机,被她爱炫耀大哥独占了。她和弟弟想借都借不到。
学生年代,如果你不会听流行乐不会唱几句流行歌,你就是典型落伍,要被排外。她当时那个急,天天跑到这家店里买那种d碟转成录音带磁带。而用磁带听,显得有些落魄。学生时候都挺爱攀比。她只能偷偷地买。
她记得,自己那时候,每次,都是离收银台一定距离地方蹲,等着,等着没人时候,四周都不见同学时候,才敢走上去付钱。
然后,有一次,她竟然忘了带钱包,面对摸着裤袋和书包老半天没有摸到钱付款情况十分困窘。这时,一个温柔男声她后面说:十块钱是吧?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从他离开后,为什么再来这家书店都极少想起这些,而到今天偏偏都想了起来,因为注定是要再遇上。
刹住脚跟,若地上扎了根。
前面,仅十米远,她甚至能闻到从他身上飘来味道,以前是完全清爽少年飘洒着柠檬香气,现,稍微夹带了些消毒水味,一样不失清和干净。他很爱干净,爱到什么程度,流了汗,你都只能觉得他每滴汗都像水珠一样晶莹剔透,亮得如清晨露珠。望到他侧颜时,她猛地身体一僵,高度警惕:今天他不知为什么没有戴眼镜。
“小姐,你让一让。”后面某个要过路人说。
听到这声音,距离近,他本是低下来货架上钻研头抬了起来,转了过来瞬间,只觉得一个人影晃过,再想抓,不见了痕迹。终,是中间大方台子边上,隐约地见到一小片衣袂。
蓦地,笑,他眸底里面如泉水一般清涌。
猫腰台子后面躲着蒋梅,突然感到儿子对他形容词太对了: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