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清醒的时候,在大厅的所有人都被死死的绑在椅子上,椅子也被捆在一起,一丁点儿动弹的余地都没有。家里的所有人,被排成了半圈,中心被绑着的是爷爷,看起来很···不好!”曲埔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哽咽,一句“不好!”怎么可能说得清他们看见的,平时精神奕奕的爷爷半垂着脑袋,花白的头发散乱的披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即使没有看见外伤,但爷爷满头的冷汗,痛苦发白的脸色无不显示着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身为曲家的老太爷,清贵的古文学教授,他们的爷爷何时曾受过这样的罪?曲埔等众多儿孙当时就急红了眼,偏偏浑身动弹不得,连想要轻微挪移过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受罪。“当时大厅里除了被绑着的我们,还有公放机还在运转,有着些微的声音传来,听不清楚是什么,而常仲就背对着我们在布幕前直直坐着,口中还念念有词。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想当然的以为是常仲搞的鬼,可是不管我们怎么咒骂、挑衅都没用,常仲就是呆坐在屏幕前,连眼神都没有给我们一个。”曲埔表情微微苦涩的摇摇头:“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疑点真的挺多的,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都没办法冷静思考。”
“我们毫无办法的坐了近半个小时,那个茂茗终于出现了,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杂乱,手里拿着两个香水瓶,是家中两个妹妹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满,我们大伙儿才意识到问题,茂茗便粗暴的抓起了爷爷的衣领,逼问他东西到底在哪里!”曲埔克制着心中的恨意,在他们昏迷的时候,显然茂茗已经对爷爷进行过逼供,“他问的是我们家的制香秘方,当时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我想过很多原因,是不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为钱、为名,狭私报复什么的,但忽然听到是要制香秘方···”曲埔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对于家中的香料都是小妹她们在把玩,虽然有些奇异功效但也没多少人注意。”
傅云疏等人很意外,明明那么重要的香料,曲家众人竟然没人当回事?!倒是一边的曲老眼中划过一丝歉意,曲埔没有看到:“我们只知道祖上传下来的香料挺特别的,用着很舒服,但方子只有两个,一个是清心明目效果的,还有一个是镇心安神的,我们并没有感觉多么神奇,还有一些香料是流传下来的仅有存货,并没有多少,方子也失传了。”沈天歌想到那个玉简,估摸着方子被曲家族老们封存在了地下古城,随着时代变迁渐渐就没人知道了,被当做失传了。曲家后人怕不会想到不是他们保存不利,而是先人有意断其传承。“我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回答的,但我们确实说不出什么方子,茂茗开始一个个折磨我们!”曲埔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
曲埔忍着痛苦一点一滴的详述那个晚上曲家人身上所受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听得众人周身气压愈加冷凝,沈枭穹牙关紧咬,拳头握得咯吱直响!当初为了查找凶手,他特地要求对曲家人的每一具尸身都进行最详细的尸检,可除了陈年旧伤什么新伤口都没查出,所有人都好像是集体心脏病突发去世,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大的痛苦模样,谁曾想到他们还曾遭受这样的折磨凌虐!
“我不知道哪个茂茗是什么人物,也弄不清楚他施了什么手段,他的黑色锥子扎在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却让我们痛的撕心裂肺,那种痛应该是针对灵魂的吧?”曲埔当年不明白,现在看到自己的状况,也该猜到了,他的忍耐力向来很好,可那种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苦。“···最先倒下的是小文,他脾气最火爆,骂的也最凶,然后是三叔、小婶···等我也失去意识后,接下来的事情却不知道了。”曲埔的灵魂又开始不稳,恍恍惚惚的无法凝固起形体,一边的族老见状立刻打出一连窜手势,地面再次泛起迷雾,一点点的裹向曲埔的灵魂,似乎又要将他带回阵心修养,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曲埔模糊的声音传来:“常仲···找茂茗···”
沈天歌四人看着曲埔的灵魂化为烟雾被吸收进地面,明白族老是为了曲埔好,但心中还是很难受,不知何时曲家众人才能从见天日。
等阵心完全关闭后,族老示意众人跟他离开这个地方,默默的跟随离开密道,城主府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祠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有封池注意到族老特意把他们带到祠堂。沈枭穹思索良久不由问:“常仲?我对文学界的人不太了解,实在记不起,云疏!你有没有映像?”
“好像哪儿听过,记不太清了。”傅云疏摸摸下巴,他也一路在琢磨这个常仲,调查曲家来往人脉的时候,常仲只是很普通的文人圈人士,一眼过了就被抛到脑后,若不是曲埔说出来,他们根本没查到那晚常仲也到了曲家,完全没有迹象显示有人来过。沈天歌不是很乐观的说:“那个常仲曲老太爷同辈,当时至少也六七十了吧,三十多年过去了,也早该过世了,线索会不会又断了?”
“不管有没有线索,你们把族老晾在一边不太好吧。”封池看族老沉稳的站在一边等待,开口提醒他们。三人回神,沈枭穹歉意的抱拳:“族老,怠慢了。”傅云疏也有些讪讪,下意识的抓到线索就分析,生怕错过丁点儿,都忘记场合了。沈天歌发现他们又来到祠堂里,这样的情况下族老脸上竟还有些微的笑意,大概是有什么用意吧。“无碍,为吾曲氏一族奔波劳心。”族老摆摆手,曲氏一族的希望如今都是寄托眼前之人身上吧,最大的苦难终将过去,转变该开始了。
沈枭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双手奉上:“族老,这是前次进入时未经允许就取走的玉简,想来是曲家重要之物,原物奉还。”族老望着沈枭穹手上托着的玉简,神情很是复杂,无声的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众人跟他走,接下来沈天歌四人眼睁睁看着族老各个隐蔽的、视线死角、视觉欺骗类的地方打出手势,范围不大的祠堂又露出了新的地方。
众多牌位后面露出了一个供台,上面供奉着和沈枭穹手中一模一样的玉简,傅云疏恍然:“这才是真正的宝物吧,我们手上的是仿品吗?”沈天歌吃惊的微张着嘴,不对啊!她明明探过玉简里面的内容,的确是制香秘法而且绝对是修行界的手法。族老没有回答,手指向的方向也不是供台上,而是底下的石座中间。沈天歌抽抽嘴角:“不会又是···”话未尽族老已经开口:“破石取宝。”
一番折腾后沈枭穹四人看着拿到手的真正玉简,后背都是一阵白毛汗!由不得他们后怕,实在是曲家人布局太深了。在曲家族老的“微笑”中,众人才明白他们第一次拿走的玉简的确是“真货”,且不说别人能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有手段看到的其中大部分是真实的调香秘方,只不过有几味药的计量,放置的先后顺序有些微的偏差,虽然只是一点点儿的偏差,但最终的使用效果可就难说了。这还不算,供台上的玉简同样也是处方的下半部,其中不仅有上半部分的一些“纠正”,更精妙的调香方子布置的更加狠绝!有一个香方就是两个香料的结合有巨大的作用,纠错后的方子两者分别用都没什么问题,一旦混在一起,轻则神智错乱、精气亏损成废人,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沈天歌偏偏在里面瞄到了好似漫不经心的提及的诱惑,哪怕再谨慎的人得闻有此奇效也会忍不住去尝试的,结果可想而知。只有最后取出的玉简才是真正的上下两部香料秘方的真品,若是没有族老的亲自指点,到手的也只会是祸害。悄悄擦掉冷汗,傅云疏抱拳说:“族老!我们并没有觊觎秘方的意思,这次特地是来归还的。”
虽然对曲家流传下来的神秘香方很好奇,但众人都不是贪婪的人,沈枭穹不在意这些,香方又是害了曲家和他全家的罪魁,若非不是自己的东西,他都想毁了它;傅云疏更是有自己的武道追求的人,旁的“路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沈天歌和封池更不会说什么。族老苦笑着摇摇头,对着沈天歌一拱手:“怀璧其罪,然灾劫已过,曲家传承六百余载,先人遗志不敢忘,如今借小友之手传承曲氏傲骨,不复泯灭。”言下之意是想把制香之法传给沈天歌,让她发扬光大,说完便是郑重的一鞠躬。
众人大吃一惊,沈枭穹更是变了颜色,在他看来这个东西根本是个祸害,曲家因此灭门,他被害的家破人亡,现在竟然要传到小歌手中,要不是傅云疏手快拉了他一把,沈枭穹脱口就想反对了。沈天歌没有立即回答,族老对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那不是对曲家后人的态度,她有些不敢看外公的反应,他们会猜出什么?沈天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才艰涩的回答:“···族老放心!曲家的仇我会报,手刃凶手,恢复曲氏荣光,传承制香绝技,我都会做到!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是曲老的请求还是她本心,她都会这么去做,这和她是不是沈枭穹真正的外孙女没有关系,她不可能拒绝!
沈枭穹沉了脸色,对小歌的决定他很不放心,但又没办法对族老说出拒绝的话,傅云疏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小辈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老的还想把人护在翅膀下,矛盾难免。之后族老和沈天歌单独在一边说了会话,众人便退出了古城,看着机关缓缓恢复,众人心中都明白最后打开古城的时刻就是大仇得报之时,期间他们不会再进入古城,每打开一次就多一层暴露的危机。沈天歌握紧手心的玉简:“外公,师尊,报仇以后,把曲家老宅的废墟移除,重建吧,不能让这里一直荒废下去。”
沈枭穹点点头,“小歌!答应外公,在没有报仇之前,切不可暴露你的制香能力!”他能做的只有告诫孙女谨慎,绝不允许因为这个再东西搭进一个孙女。沈天歌郑重答应,心中悄悄的松了口气,不管外公他们是没发现还是不说,她都不想那么快面对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