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疏也不隐瞒,道出事实:“最初尝到这水便被它天然的酒味吸引了,实在是绝品美酒啊,我查不出这液体是怎么形成的,更不敢破坏丁点,生怕没了如此美酒,偏偏它形成极慢,一年也就只有这么一石碗不到,就这样喝了三四年,没想到竟极大的改善了我的身体状况。早年受的暗伤好了不说,体内的经脉都拓宽了,现在更是想老都不容易了。”傅云疏怕是自己也没察觉,如此秘密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了沈天歌,连长年服侍在他身边,为他取酒的两个小子也只知道钟乳酒是天然美酒,心里早已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传人了。
沈天歌这才明白碎雪怎么会忽然来偷喝酒,是被灵气吸引来的吧。她瞄了瞄头顶,准备原谅他了,忽然一个念头:“咦?不对!脱胎换骨木的果实,灵气岂止是钟乳酒的百倍,这一点儿灵气绝不是理由,那还是被钟乳酒的绝品美味吸引来的喽,以前不喝是因为凡酒不够格吗?”沈天歌汗颜,“碎雪,你好挑嘴啊···”
沈天歌忽然问道:“傅爷爷,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我没关系吗?”她不在乎这点灵气,其他人可就要癫狂了,青春不老、返老还童向来得到人们狂热追求。傅云疏自信地说:“知道这个山洞包括哪来那两小子,也只有五个人,而知道钟乳酒功效的只有你、我还有你外公三人。”
沈天歌心里咯噔一下,对比外公苍老的容颜,再看傅云疏年轻的样子显得那么刺眼,她知道她的想法有些偏颇,可既然是至交好友,外公也知道钟乳酒,那为什么···脸色一下子僵硬起来,她不是老于世故的人,强颜欢笑的怪异傅云疏怎么会看不出来。
沈天歌眼中突现的阴沉,傅云疏还楞了下,在这个光风霁月的孩子身上,他还是次看见阴郁之色,转念一想,傅云疏本就是通透的人,哪还会想不到她的想法。一阵短暂的沉默,傅云疏真正开怀的笑了,沈天歌一愣,不明白怎么了,就见傅云疏看她的眼神从没有如此认真仔细过:“小歌,你是不是觉得傅爷爷没有和你外公分享灵物,配不上这份朋友之情。”
沈天歌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傅云疏看上去更开心了,“我傅云疏从来不会对不起朋友,更别说你外公这唯一的挚友,第一次喝到钟乳酒时我便寄给了你外公一半,我们分享了三年的钟乳酒,直到我现钟乳酒的功效,并告诉了你外公,他再也不肯喝了。这个老顽固!说什么他想看看我能不能修成神仙,我和他僵持了两年,最终他还是拒绝再喝。之后你爸妈出车祸后老鬼大病了一场,人也更显老了。”
沈天歌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更有些不好意思,随便就怀疑傅爷爷的为人,人性自私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烙印。沈天歌局促的看向傅云疏,张口欲言,又不知该说什么,双手扯着衣角。
傅云疏理解地拍拍她的头,顺便轻捏不敢再反抗的碎雪,又拉起沈天歌的小手,“该出山洞了,再待下去你就要感冒了,等会儿傅爷爷想喝你泡的茶,考考你煮茶的手艺学的怎么样了。”熟悉的热流再次从手中传来,沈天歌只觉得暖到了心底,重重的点头,“恩!我回去就煮。”碎雪有气无力的吱一声,表示他也要喝,沈天歌又开朗起来:“好的!碎雪也要好好醒醒酒了!”两人一猴很快就步出了山洞,沈天歌快步在山道上小跑着,神情很轻松,知道傅爷爷不是那样的人,让她松了口气,也暗暗自嘲,外公的眼光又怎么会差,她到底有点左了性子。
傅云疏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神情同样很放松,这次还真是意外的惊喜,一直以来隐隐的不妥总算是让他找到了。沈天歌表现的很好,是个各方面都极好的徒弟人选,他却难以下定决心,原来正因为是小歌表现的太好了,他看不到她身上不好的那一面,所以无法决定。一个人的秉性如何不能只看正大光明的一面,阴暗面也同样重要。一个人不可能只有“善”,“恶”自然也存在,这并不是说这人就是品行有问题,小孩子天真纯洁但同时也残忍任性,无关品性,是无知带来的恶,是后天教育可以改变的。沈天歌虽已有十二岁了,有优秀的教养,但仍属于孩子范畴,她太“懂事”了,在她身上傅云疏看不到孩子式的真和恶,相处的时日再短也不至于察觉不到一丝负面情绪,才让他迟迟无法确定。
直到刚才,她怀疑自己对她外公不诚,那一瞬间就有的阴郁之气,该说不愧是“枭鬼”沈枭穹的外孙女,戾气有够重的。她敢怀疑也敢摆脸色给他看,不因为自己是高人、有巨大的利益给她而妥协,或许其他人会认为她不成熟,不懂得迂回,傅云疏却是很高兴,小孩子要什么成熟,若是如此小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心机他还真不敢收这个徒弟了。这种真和恶还就是傅云疏要看到的,现在他才敢放心收下这个天纵之才的徒弟。
回到观中,沈天歌仔细地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双手递给傅云疏,看他浅尝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不由笑开了脸,低头再倒一杯给碎雪和自己,就听傅云疏清朗的声音:“小歌啊,明天早上你四点半起床,随为师去祭拜你师公,正式收你入门。”
沈天歌手中的杯子“叭”一声掉在了地上,傻傻地抬起头看傅云疏,她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