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童即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修者绝非泛泛之辈,可是这个认识非但不能让他更为谨慎小心的退避开,反而比刚刚更加兴奋,对方越是强大,在门派中的地位就越高,那么打败他,意味着在嬴氏将有着绝妙的第一战地位,这并非每个人都能有的机会。
就在阎绝分神与宗寂目光相汇的一瞬,不过这个小小的分心,便令他率先陷入了嬴童凌冽攻势的被动局面中,接二连三步步紧逼的剑气环绕在他身周,连退动都变得极度危险。
一条细长而鲜红的伤口出现在阎绝脸颊之上,非常浅,却极明显。
“呵,你以为你还有第二次分心的机会吗?”嬴童讽刺道。
话语刚落,明明他还处于全盛之势,阎绝甚至还没有机会从剑势之中完全脱出,嬴童却立刻感到了危险,强烈的灵力波动从阎绝身周散出来,他手握的那支剑出一道屏障般的光刃竟将方才残留的剑气一一击碎,而这道剑光没有一点停留直扑嬴童胸口,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嬴童有些狼狈的连出数道剑气,才勉强躲避开那道剑光,可是外袍却被击得粉碎,左臂也多少受了那剑气的影响隐隐有些麻痹感。
“倘若你有本事,我如何敢分心?”阎绝平淡的笑了笑,在嬴童看来,这笑容却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你以为你可以避开我接近少主?少做白日梦了。”
阎绝身体一震,神色一暗道,“他就是嬴氏带回去的少主?”
“与你何干?”
阎绝脸色竟一扫之前的阴霾,略带笑意的对嬴童道:“嬴氏竟然落到要靠一个修者来继承血脉,真是可悲。”
嬴童狂躁起来,剑法变得更为激烈,几乎将阎绝逼入死角,对方却好似不慌不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极可能一剑丧命。
他一边退一边仅以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宗寂力量可不如你,如今嬴氏已经不再已能力而定了吗?啧,真是可惜了。”
便是嬴童也听出对方说辞不过是挑拨离间,可是,道出的又如何不算得事实呢?
阎绝见他心情起伏越来越大,剑势也变得更加冷冽,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以这般年纪就能达到如此修为,他至今唯见其一。不过,少年人心气高傲,哪里禁得起他这般老辣手段的挑衅和刺激,终还是嫩了点。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当口,山道上空突然金光大盛,阎绝只感一波又一波令人恐怖的力量将他往外推,那力量比冰雪更具有冻刹血脉,无法动弹的控制力,竟然生生斩断了他的所有攻势和守势。
就是这一瞬,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如何一般情况,眼前却闪过嬴童极为自负的笑脸,对方似乎早就对此有所准备了,竟早一步作出了完全的守势退避开了那力量的锋芒之处,并且他森然的剑光和剑意直指着全然僵硬的阎绝,命悬一线。
阎绝心下已是半凉,他虽追求极致常于危险之中,可数年来未曾有过当下这刻全无退路的一刻。一时间竟然只能做出完全的守势,心头也掠过一丝惧意,这个嬴童只怕实力却已在他之上。可这一点绝非是让阎绝感到惧怕的,真正让他生出束手无策之感的,乃是刚刚那一阵席卷而来的强大力量。
他甚至不用刻意往那力量之处看去,心里也多少明白以眼下苍龙派这里的任何人,都全然不会是那股力量所有者的对手。这意味着,他们苍龙派今日必然会面临大败之势。
嬴氏,当真已经有了足以和修真界对抗的力量了吗?
如阎绝所料,众人之上有两个老者激斗正酣,刚刚那股力量正是赢年所爆出的,原本还旗鼓相当的苍龙长老却被那力量死死压制住,消瘦的脸颊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土黄色,双眼因压力和惊异而暴突出,仿若哪里只要再轻轻推一掌,这个老人立刻就会粉身碎骨化为尘埃。
“死吧。”嬴童浅喝一声。
剑气随之冲入阎绝胸口,不过寸长距离整片山巅上却暮然升起大片的白雾,这白雾粘稠浓密且升腾得极快,眨眼间就已经不现五指,甚至似乎连人声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嬴童暗骂一声:“糟糕!”四周都如被置换了一般死样的安静,那阎绝定然还没死。他提剑就欲追,刚迈出半步,身子一震,转身就往背后跑。
这白雾来的蹊跷突然,嬴童第一反应是绝不给阎绝那厮活路,同时又料定其中有诈,心思一转间竟最先想到宗寂的安危。他虽然性情高傲,认定那苍龙派绝不是嬴氏的对手,可是毕竟他们一共就只有九人,其他七人都皆与人缠斗分不开身,唯独宗寂是一人躲在背后的,这时候眼不能见,要对宗寂下手是最好不过。他若是真追那不男不女的家伙去了,不定是中了对方的套。
如此一想,端得是急急忙忙的往回撤。
他哪里知道,倘若他在往前半步,不定阎绝今次非得把命留在他剑下。嬴童的剑气虽然并未让阎绝丧命却让他受伤不清,好在这白雾升腾时机绝佳,竟给了阎绝喘息的机会。
他也甚为诧异,这白雾并非苍龙事先的安排。只怕这其中还有事端,不过这人像来审时度势,极为机敏,他也不惧受了伤,竟强行压制住周身血脉与嬴童往同一方向行去。
他的目的,竟与那嬴童料想的一样。阎绝就是豁出性命也要趁这个机会,将宗寂抓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