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惊觉难以置信,双目呆,他愣了好半刻,才微微眯起眼睛笑道:“看起来像是十六七了,身子挺壮的。你能回来最好不过,嬴氏的预言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终了了。我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嬴年把你带回来,你身上就流着嬴氏的血脉,你要知道,哪怕你就算只还剩一滴血,你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收灭所有妖族,颠覆整个修真界。
这是自万年前的大战之后,嬴氏重新立于天地的时代。”
宗寂睁着黑黢黢的双眼,看着嬴垠,似乎有些憷。
嬴垠对他那副模样反倒大声笑起来,他靠近宗寂耳边,仅以两人可闻的声音道:“看来你都忘记了,嗤,那样的恨都被你忘得那么彻底。你怎么配当嬴氏少主?怎么配继承嬴氏的血脉?你比你那个可怜可悲的母亲更加令人悲悯。”
宗寂忽觉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如岩浆般从紧实的地壳中喷涌而出。嬴氏是什么?他母亲又是谁?他一无所知,可那种自内心深处而澎湃的怒意只想将眼前这人那副狂傲俾睨的模样撕裂,践踏于脚下。
他不在乎嬴氏,亦不在乎悲沧的过去。但他誓要澶灭所有阻碍在他道路上的人,眼前这个人,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宗寂在他的笑声中垂下眼睑,偏转过脑袋望向嬴年,似惊惧又似依赖。
嬴年浅咳两声,道:“少主体质尚弱,这一路倒未尝休憩过,嬴垠你若无事相询,不若让老夫带他下去了。”
嬴垠倒未加以为难,大方道:“也好,这么多年大概也确实生了不少事情,你若有那时间,多是给他讲一讲也好。不过,你也别忘了三日后上苍龙派之事了。”
转头又望向宗寂,笑道:“你也去吧,年纪不算小了。到时候让嬴童陪着你一起。”
说罢,敝了一眼那群伏跪着的人,也未有多话便走了。
宗寂不乐意开口,除了与嬴垠有过一两句的对答,复又是一片沉默。在嬴年的势力之下,自然不会有人跳出来多言,可大部分嬴氏族人,对这个与期望中大不相同的少主都暗含着鄙薄之意。
且不单论嬴氏,被修真界以妖族相称的他们,自上古杀伐之后,就与修真界结下了血海深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后世数万年沉浮,他们最终落于被困入混元界的地步,其中恩恩怨怨唯嬴氏深入骨血。
因而,倘若宗寂身上流动着那么一点点清晰可闻的生命之力,也许他作为少主的身份都会比现在得到更多的认可。可他身上却仅仅充斥着普通修者的灵力,并且即便是灵力,对嬴氏这样以力量著称的族人面前也少的可怜。
不过,他若与林长远还在一起,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但此一时彼一时,他既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更要时刻警惕着背后那个随时可能夺取身体控制权利的家伙。他要想比对方掌控得更多更牢,就必然要在清醒的时刻想的更多,布置得更全一些。
就好比一盘棋,对方若是想三步,他就得提前想出五步。好在,目前看来,他反倒比对方先谋一段时日。
“少主,三日之后,将有八人随我上苍龙。你可愿一起跟去一看?”待人都散光后,嬴年才缓缓询道。
宗寂略一思虑,道:“刚刚有人说让谁陪着我一起去,他如何?”
嬴年缓了半刻,道:“是指嬴童?他与你年纪相仿,略长你两岁,年轻辈里算是很厉害的了。”
“哦,比我如何?”
嬴年本少被人问询,族里太半是不敢麻烦于他的。而宗寂所言,常常令人不清其意,弄不懂是刻意模糊了主旨还是着实年幼而出口无忌。
既是族里的佼佼者,又担当了陪同一任,定然比他那点微薄的力量不知高了多少。就算嬴童是嬴垠的人,嬴年对他也是多得赞赏。
“比少主强。”嬴年刻意的加重了那个强字。
宗寂也不恼,线条分明的脸庞变的柔和起来,笑道:“自然是比我厉害,我是说比我厉害多少?比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