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余掌柜已经速地拨弄起了算盘珠子,李欣并不怎么会算盘,论起算术来,她还学过一段时间心算,但到底不怎么精通,还是用笔杆子列加减乘除等式比较行些。
余掌柜算好了账目,报了数,李欣掏钱出来付了帐。
余掌柜说:“你们一家子也商量商量,一直住医馆也不大好,这边费用也不低。”
余掌柜这是好心提醒,李欣自然听得出来。刚才结账就花了不少银钱,要是老关头一直住这边,延医施药什么花费价钱可就大了去了。
李欣叹了口气,望向关文。
关文静默了会儿道:“多谢余掌柜了,我待会儿就跟弟弟妹妹们商量一下。”
关文拍拍李欣肩,径自又反了回去,余掌柜倒是小声跟李欣说道:“阿秀她爹怎么这副德行?我瞅着他几个儿女都不待见他,阿秀我们中间也没怎么提过她爹,倒是提她大哥大嫂多些。”
李欣微微低了头——她也不好跟别人说关明坏话不是?那毕竟是她公爹。
方才余掌柜因为关明和关止承举动而频频看向他们,怕是关明心里还以为她嚼什么舌根子了呢!余掌柜只问了她一句那两人身份,别她也没说什么就已经遭了关明临走前瞪眼,她要真说了什么,关明不得恨不得把她皮给扒了啊!
余掌柜倒也反应过来这事儿李欣并不好说,叹了一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经,目前大头事儿还是老爷子事儿。”
关文跟关武关全商量了以后,仍旧留着老关头医馆里边儿住了两天,期间阿秀回去了一趟拾了自己衣裳带了过来,又跑去关明处大闹了一通,无奈却也只拿回来了三十两银子。阿秀当着附近乡邻面给关明撂了话,剩下钱不还她,她就要搅得他们鸡犬不宁。
碍于老关头如今病情,阿秀也不再跟关明和关止承废话,拾了自己东西,留了那两件皮草子和从关止承处回来纸墨都交给杏儿,交代杏儿以后但凡是她捎回来东西,决计不能再让关明拿走。
阿秀风风火火地来回跑,期间冯德发也甘心当了跑腿,他好歹也是个壮劳力,看家护院也使得,这段时间也一直帮忙照顾扬儿和小康,阿秀心里也感念他好,开始因为冯德发盯着她看而对冯德发产生不悦也消弭了些,又因想到李欣说和冯家亲事儿,自己倒也上了些心,暗自打量考究冯德发。
两日过后,关文带着老关头回来。
李欣先一步回来拾了老关头上房,因老关头住老屋那边也有些时候了,屋里都已经积了些灰。李欣给换过了被褥,开窗通风换气,和阿妹一起拾打理了一番,又把老关头摇摇椅给搬到了外边儿,出太阳时候半晒到太阳半掩阴暗里边儿。
李欣想着,老关头以后怕是要经常坐摇摇椅了。
想到这儿她就叹了口气。
老关头前头虽说年岁大了行动不大方便,但是说话声音也还响亮,也能帮忙做点儿活计,笑起来憨实憨实,李欣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他。如今老关头这一病,精神萎靡了,变得呆傻了,就说话也时利索时不利索。
看着就让人心酸。
再过段日子说不定什么老年痴呆啊,大小便失禁啊这些问题都得接踵而来。
想起以前那个笑得爽朗,一口一个叫她“阿文媳妇儿”老人,李欣眼眶就不禁有些红了。
杏儿站到她边上拍拍她被说:“大嫂,别哭了,我跟阿武也隔得近,以后爷爷我们两家都照顾着。”杏儿也吸了吸鼻子,鼻头红彤彤,说:“好歹要爷爷晚年过得不凄凉呐,午晌咱们就聚一起,把爷爷想一家子一起吃饭事儿给办了。”
李欣一顿,杏儿道:“阿武说不叫上公爹和六弟。”
李欣应了一声,杏儿道:“我娘也来帮忙了,大嫂你不用担心。”
午晌时候饭菜上了桌,何春生赶着马车来,关文背着老关头下了车从坡下上来,李欣院子前头摆了一个大圆桌,关文夫妻、关武夫妻、关全夫妻和阿秀阿妹都上了桌。老关头被妥当地扶到首座去,关文和关武一左一右护着他。
李欣和阿妹忙着给大家伙上菜夹菜,扬儿和小康估计也看出了老关头不对劲,两个小人儿一口一个“祖祖”地叫着,听得李欣心酸,杏儿是因为怀孕了而有些多愁善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老关头却好像一无所觉似,眼睛就盯着一处看,吃饭要关文喂给他,嚼两下就咽下去,没喂他他也不闹腾,安安静静。
这顿饭吃得并不欢喜悦,反而有些压抑。
吃过了饭,李欣正灶间洗涮,关文走过来低声说:“爷爷以后……估计就是这样子了。”
李欣“嗯”了一声,转过身来安慰他道:“没事,我们好好照顾爷爷就行了。”
关文沉默地点了点头,又道:“像今天这样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表情也不露,黄老先生说也没什么太大问题。爷爷其实也有清醒时候,还跟我说了两句话。”
说到这儿关文顿了一下,道:“爷爷说,以后让我不要再管爹跟六弟事情,让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李欣手停了下,关文说:“爷爷也是被爹寒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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