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嗫嚅了下嘴，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良跃农门。”

刘氏顿时没好气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让你娘家人咋帮你处理这事儿？”

“妹妹，你跟你当家没矛盾，其实就是你公爹那瞎掺和吧？”张氏喂了小兜一口米糊糊，柔声劝道：“不管怎么说，他肯为你出头就是护着你，你也别话说太重了，要知道说出口话就是泼出去水，不回来。难不成你还真等着你当家给你送休书来？”

矛盾中心点于，她曾经是窑姐儿这个过往——这个会贯穿她一生抹不掉印记。

但她能说什么？这要是拿她爹娘面前抱怨，少不得又要惹她爹自责，惹她娘难受。

她自己难受就够了，何必让爹娘也难受。

李欣叹了口气，道：“他要真送休书来，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休书我不接，要断关系就和离，没别路。他关家有些把柄还捏我手里，我也不介意做一回威胁人恶人。”

刘氏看着她道：“你就没一点儿想跟你当家修好念头？”刘氏忍不住说：“你对你当家就没点儿感情？真能离了他？”

李欣敛目垂首，轻叹一声，到底是说：“娘，我以前觉得，不管如何，他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那就足够了，毕竟我有那么个过往，他肯全心全意待我，我还有什么好抱怨？可是后来想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哪里就那么好满足了。”

李欣盯着筷尖道：“没成亲前想法挺简单，去荷花村访那一回，看他亲事儿没议定就已经知道护着我，心里就认同了他，而且他眼神正派，口碑也好。就算家里弟弟妹妹多了些，但他毕竟也是头婚，我这样，跟他亲事儿能说合到一处去，也是缘分。”

“那后来怎么就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刘氏忍不住问良跃农门。

“成亲以后，过起日子来，觉得真不是那么回事。”李欣笑了笑：“得到一尺，就想要一丈。他乎我一点儿，就想要他乎我多些。看多了他把自己爹跟弟弟放心里位置比我位置重要，我心里就会失衡。尤其是我跟他爹和弟弟冲突时候，他不管是出于想家和万事兴想法，还是出于孝顺爹亲关爱弟弟想法，总之是觉得我性子柔和我就该忍，一次两次尚可，多了，我真就再也受不了了。”

李欣摸了摸自己手掌，说：“他受重伤之前表现地加明显一些，我便使了一次性子回了娘家，他对我也是有心。追了上来言语讨好连番保证，我就跟着他回去了。可他关家糟心事真不少，一样一样地我应付地很吃力，他却只会跟我说抱歉，说我辛苦了，又说让我别跟他爹和弟计较……直到他受重伤。算是看清了他爹跟六弟，这才敛了不少。”

“可是娘，我多希望他能为我就失去理智一回。”李欣伸了食指，用力地比道：“就一回。”

“他总是冷静理智，或许是他以前走镖需要考虑事情太多缘故，处理事情来，他喜欢考虑周全。他把别人情绪、想法，事情过去后会如何发展，都会一一想到，然后做出做冷静判断——即使牵涉到了我，他也这样。”

李欣苦笑地说：“我不是说这样不好，理智处理事情当然好，可是那也要分什么事情。他一直就瞻前顾后考虑周全，谁都考虑到了，却没有考虑我感受。我也委屈心酸，他就只会事后跟我说好听，哄我逗我。我当时是会忘记，可是日积月累，一点一滴都聚集了起来——这一次不是我任性，而是我真忍不住了。”

刘氏呆滞地听着，张氏也忘记了要喂小兜米糊糊，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李欣轻摇了摇头：“以前他爱把他爹和六弟事情都揽过来自己管，现他倒是不管那么多了，可他到底还是很念父子亲情兄弟亲情。毕竟是血缘，我虽然理解，可也不想再这样下去良跃农门。他说他如今也改，我信，可我没自信，他能改得跟我想一样。”

张氏忍不住说了句：“妹妹，他既然说他肯改，那就说明他心里确是有你啊。”

“他心里要是没有我，我早就不跟他过了。”李欣平静地道：“就是因为他心里有我，所以我才忍到了现。”

李欣淡笑了下道：“大嫂，要遇到一个不嫌弃我这过往男人，肯跟我过一辈子日子男人并不容易。当初找李大娘说亲时候我也说过，不求男方如何，只要男方厚道，我也不奢求男方能理解或者能包容我那过往，我只需要他不会以后生活里拿这事儿出来恶心我就可以了。”

张氏蹙眉：“你当家拿这事儿说你？”

李欣摇头：“没有，我这个要求，迄今为止他关文是做到了，但是他不能够让所有人都如他一样。”李欣牵了牵嘴角，“别人如何我们管不着，可基本，他至少得让他爹，他弟弟妹妹都不对我恶言相向。他做不到是一回事，那只能说他爹和六弟确跟我不对盘。可他没有努力去做，这就是另一回事。我不满足于他仅止于言语上维护，有时候我也希望他动动手教训教训人，爹不能打，弟弟不懂事总可以打吧？他舍不下手，他就只让我委屈。”

张氏顿时道：“那他昨儿不是出头帮你打了人了？难不成二弟说假话？”

“二弟怎么会说假话……”李欣轻哂，那笑却极不自然：“他是出头打人了，可他只会对外人心狠。我问过他，要是说我坏话是他爹或者他六弟，他会不会把人打个半死——他没答我，可是我知道答案，他不会。”

张氏道：“妹妹，那是他亲爹亲弟，当然不能随便动手了。”

“大嫂也这么说啊……”李欣强笑了两声：“对外人狠，对自己人不该要求狠些吗？自己家人都要说闲话，人家外人如何说不得了？外人说要挨揍，自己家人说倒是没有什么多余事情发生，说两句嘴就算完——一件事情，两套标准，哪里就能服众了……”

“妹妹……”

“说句不好听，但凡前头某一次他六弟说我闲话，他能挽了袖子就教训他一顿，让他吃点儿苦头，以后他六弟也就不再敢当着我和他面说我闲话了良跃农门。他爹也是一样，欺软怕硬，被吓着了，估计也不敢来惹我。”李欣说：“事到如今，要说是谁错，他有错，我也有错。他有错太重亲情，太理智；我有错性子太柔，太信他。”

刘氏久久不语，张氏叹息一声，小兜遛下刘氏腿自己摇摇欲坠地从桌底下钻过去，一下扑到李欣怀里。

李欣抱了他起来，小兜伸手抹了她眼睛，又用自己糊了一嘴米糊糊嘴“吧唧”一声亲李欣脸上，呼呼两下说：“小兜呼呼，姑不痛痛，不哭噢……”

李欣弯了弯唇，伸手抹了下脸，这才发现自己当真是流泪了。

张氏默不作声地去拾了碗，又拿了帕子给李欣擦了脸上被小兜弄出来米糊糊，接过小兜抱了他下去。

刘氏坐到了李欣边上，伸手抚摸着她手。

过了会儿张氏端了热水和帕子来，汲了帕子让李欣擦了脸。

刘氏伸手抱了她怀里。

“娘闺女，是娘对不住你，当初就留你家里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让你嫁人，嫁出去了反倒受闲气，是娘错啊……”

李欣摇头，“跟娘没关系，是我问题，不关娘事……”

刘氏只抱着她，看得一边张氏眼眶也红了。

良跃农门268,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事打算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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