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间,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轻轻地拢住了自已,口鼻间的窒息之感瞬间消失,心肺处几欲爆裂地撕痛感迫得自己不得不如如干涸濒死的鱼儿一般,张大了口极力想吸进些空气,身上却又传来一阵强似一阵如惊涛恶浪当头袭来的痛,痛彻骨髓。
脑子忽地有了瞬息的清明,一个念头电闪而过:死了算了!活着好累啊!攸忽间,又是一阵迷蒙。
好像有什么附在了唇上,温热中带着湿润,软软地顶开已不能自已而紧闭着的唇舌,一泓甘露注入口中,像被酷日蒸灸许久龟裂了的土地初逢雨水,喉头禁不住地吞咽了一下,那股强烈的窒息感才稍稍缓弱了些,又一口甘露依旧软软的温润地喂了进来,这回是迫不急待地咽了下去,待那种温润要离开时,心头竟是升起一种不舍,双唇紧贴着追了过去。那种温润似有些迟疑,略停滞了下,继而软软的又贴紧过来,略微还有一丝热热的气息喷在面鼻之上。
等待中久久地没有方才那口甘露降临,楚煊不免有些心急,竟伸出了舌尖主动去那温润里探寻,那温润似乎受了惊吓,倏地退得无影无踪。楚煊还想要做什么,身上的痛又绵绵延延地袭了过来,终于又落入到了无尽的暗沉当中,在淹没之前,似乎耳边有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难道是无常来勾魂了?
怀中的身体再一次地瘫软下去,金亦辰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眼前的状况,让他有生以来的失措了。
两个池子的水是不同的,一个池子是方便她用来清洁身子,洗去满身的血水泥污的,另外那池中加的香料是有一定麻醉作用的。另一个池子则是加了各种有助于外伤愈合的药材的。洗的顺序当然是香水池,而后才是药池。
可楚煊,自以为是地选了先洗药池,结果被强烈的药效刺激地差点心脏骤停溺水而亡。
金亦辰也是懊恼不已,怎么会忘了交待她一句呢,幸好自己中途折返回来,听到里面悄无人声,还以为是被那香气麻倒了,就冲了进来。
方才,无奈之下只好以口为媒渡了几口汤水给她,见她总算是缓过来了,虽又昏了过去,大致是没什么事了。
想着在药水中也泡得差不多了,就该给伤口敷药。
只是,自已一身衣服已然湿透,而她——
金亦辰不敢再往下想,平日楚煊总是一身男装示人又刻意掩饰,以致常常自己都会以为她根本就是个男人。此时,那纤浓合宜浮凸灵珑的娇躯毫无遮拦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眼前,自己的双臂为了不让她再次沉进水底,正揽在她的胸前,略一垂眸,就能看到两团嫩白颤颤地顶着两颗樱红在水波中摇曳生姿。
金亦辰猛地一咬牙,遏力将那心底隐约升腾起的绮思重新打压下去,目光盯着赫然布在如玉肌肤上的道道狰狞的伤口,不由得心口痛得一缩。经药水一泡,血污没了,破损的皮肉向外翻着,边上已然有些泛白,内里的肉粉红地张着嘴,有些深一些,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腿上那一处最大的伤口已经又开始淌出鲜红的血水,丝丝缕缕地飘散在水中,随波泯去。
身下一个用力,抱着楚煊直接从水中跃了出来,重新又落入了香气四溢地池子。那池子里放了镇静麻醉的药物,总好过让她一直这样痛下去。
楚煊痛得昏迷中还有些僵直的身体,慢慢地在药物的作用下,舒缓开来,整个人都软软地依在金亦辰的身上。
此时的她,全然没了往日的凌厉狠辣亦或是嬉笑怒骂,眉间平和淡然,目微合着睫轻敛着,微微有些颤动。鼻息轻缓平顺,唇角甚至还略向上勾着,倒似一抹浅笑。
金亦辰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宁静详和,或者说是许多年没见过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心头似乎绽开了什么,柔柔软软的,如果可能,他倒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管他什么家仇,管他什么国恨,统统抛至一边,只愿岁月从此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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