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上,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清冷。
元昊带着一队人早早地隐在浓密的山林里,他选的位置极其隐蔽,又做好了伪装,视线很好,外界是决难察觉的。
远远地自楚营里行出一小队人马,往苇城的方向而来。
一辆马车在队伍的正中,走得并不快,像是怕颠簸似的。行到快接近元昊隐藏的地方时,前帘挑了起来,一个清秀温和的脸庞从里面探出来,朝着元昊这边的侍从交待了什么。
元昊眼力极力,透过那人与车板间的窄隙,看到里面有人横卧在车里,面上金辉一闪。
楚煊!
那车上跟着的是与他形影不离传说互为断袖的军师金亦辰。
之所以元昊断定车上之人一定是楚煊,而且伤重不轻,是因为元昊几次与楚煊交手,尽管知道楚煊其人性情多变,但从他敢孤身一人深入堰城只为拿回一支箭而不是行刺自己这一点上,就说明楚煊性格中的另一面,作事目的明确不择手段但有原则,一定会和对手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决个胜负高下,而不会使用什么暗箭伤人这些个勾当。金亦辰是除了楚煊之外楚军又一个主心骨,如今金亦辰舍了楚营而护着这个马车,那马车里的一定是比楚军甚至是楚国更让他牵挂的,那就一定是楚煊本人,才值得金亦辰冒可能被黎军反扑的危险,走一趟苇城。
想到此,元昊不禁对天无声叹息,老天,何其不公!楚煊也算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奇才,金亦辰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谋士,怎么能成长为断袖呢?
随从对主子居然对近在眼前的猎物无动于衷,有些奇怪,“主子,不动吗?”
元昊摇了摇头,“杀一个楚煊,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先回去,我再好好想想。”
元昊有意围着整个楚军大营狠狠地绕了一个大圈,又不能被守卫的楚军发现,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回到堰城。
楚煊、金亦辰虽然都走了,但楚营内外俨然与前几日不同,兵丁们一改颓然疲态,个个精神饱满,操练也比往日勤了许多。不断有楚将跑了来堰城下,叫阵,那悬了多日的免战牌也劈倒了。
元昊交待手下人统统不许应战,他已看出,楚营内处作好了准备,且布好了埋伏。两大家长虽然走了,但家里安排得很严密。分明是商量好了计策,故意引黎军应战,再分而蚕食。
元昊打定主意,不出战,守着一个字“耗”。且有自楚都传过来的密信,楚军粮草一再吃紧,想那楚煊也和自己耗不下去。
金亦辰送了‘楚煊’在苇城内安顿好,又快马赶回了大营。元昊这人也是聪明绝顶,出其不意也是会的,还是有人坐镇的好,万一楚煊有信传回来,自己也能及时接应。
元昊静下了心,一个人坐在住处的院子里,树荫下那张石案上摆了一副玉制棋子,正左右互杀。
时近正午,阳光已是非常明媚,点点跳动的光斑在他身上眼前淘气地不停摇动。不经意间,他被那些光点吸引,慢慢地那些光点在他面前聚成了一个个生动的容颜。
“我叫夏洛儿,你呢?”言语明丽,神情天真。
“夏洛儿这个名字,是要等我死了刻在墓碑上的,活着的,就永远只是洛无双。”一身的冷寂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