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不该未经深思熟虑,便草率地应承下那么大工程,拖累童氏资金周转不灵。唉……”童老爷叹息一声说,“说到底,是我自私自利,匆忙间定下这门亲事,害了颜儿。”
“父亲不必自责,我们都知道——妹妹也知道——您有长远打算。曾家是豪门望族,金融世家,国祥这孩子儒雅斯文,一表人才,大家都认为是门好亲事。”光瑞宽慰父亲说,“虽然听说了他跟一班戏子们有些不清不楚关系,但是少爷们跟戏子之间事情,虽有碍声名,却也斯通见惯。”
“但是,他沉迷对象居然是武生!可惜我知道得太晚……”童老爷懊悔神情令光瑞深感不安。
“国祥是曾家独苗,自幼娇宠。曾老爷和夫人也以为给他找了颜儿这样贤良淑德女孩做妻子,他心就会收回来。”
童老爷难过得五官扭曲一起:“可怜我颜儿,绮年玉貌,守着活寡……”
“难得妹妹识大体,受了委屈总是独自忍受。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们心里也明白得很。只是她不愿提及,我们也不忍揭她伤疤。”
“所以才让人心痛!”说着,童老爷眼睛里闪起泪光,恨恨地说,“你抽空多去看看颜儿,不要让曾家太过嚣张!”
“我会。不过,曾家二老都是通情达理人,他们对颜儿还是很好。”
“也幸好是这样。”
看到父亲表情稍微释然,光瑞话题一转说道:“对了,父亲。这次校庆,光辉没有出席……”
“由他忙去吧。这时节,仙德正是忙碌时候,医生们也不轻松,他那里坐镇比较好一些。”顿了一下,童老爷眼睛不自觉地望向墙上一幅铁画银钩墨宝,“我担心,不是光辉……”
“光赫……”
还没等光瑞说话,童老爷埋怨便排山倒海地涌向他:“你之前对我承诺,说是把他弄到学校,处于你监管之下,会好好教育他,让他收敛自己行为。结果呢?——今晚弄成这样……太失礼了!”
光瑞诚惶诚恐地说:“请您原谅我疏忽大意。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不让他为您再增添烦恼。”
童老爷阴沉着脸说:“明天,各大报社头版头条肯定都是有关明德校庆。不过,恐怕娱乐版和那些无良小报也不会放过他,你去处理一下。”
“您放心,我已经交代了如密,去跟报社交涉,不会惹出麻烦。”
“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光瑞,你可要以身作则,撑起这个家,照顾好弟弟妹妹。”童老爷语重心长地对光瑞说,“还有——注意身体,不要我还没倒下去之前,你就先倒下了。”
“是,父亲。”光瑞恭敬地应承着。
童老爷终于摆了摆手说:“好了,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得到“大赦”光瑞土头灰脸地从书房出来,一眼看到为伺候父亲就寝而门外等候訾夫人,努力挤出一个礼貌性笑容:“小妈。”
然而,訾夫人却始终面沉似水,并不搭讪,沉默着,径直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