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旁听个正着儿，立刻插言道：“二嫂，那张家条件可比咱家好，荷花过去也吃不着苦，男人呆点儿也不要紧，那样以后还不事事都听荷花，而且这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以后大了直接拜堂，省了你多少事情。而且上回荷花生病还多亏人家，还给你送猪蹄儿炖汤下奶，这样亲家哪里去找，二嫂，你可别怪我说你，咋这么不知足呢！”

方氏手里盘子往锅里一扔，沉着脸道：“我这人从来一码归一码，欠她人情来年我一定还上，但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肉，我自个儿当宝贝疼着，可不许别人家去糟践，你若是瞧着她家好，怎么不把芍药嫁过去。”

跟刘氏惹了一肚子气回家，方氏给孩子们都洗干净安置睡下，自个儿又收拾了屋里这才上炕。

“刚才老三家又气你了？”祝永鑫晚上多喝了两杯，说话带着些微醉意，“当她是疯狗乱叫就是了，理她作甚。”

方氏见他这样也不与他分说，伸手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只哄着道：“是，她是疯狗乱叫，咱不理她，赶紧睡吧！”

祝永鑫抓住方氏手一用力，直接把她扯得跌自个儿怀里，含含糊糊地说：“我知道你嫁过来这么多年很是辛苦，平时又从不抱怨，都搁心里头。”

方氏听他越说声音越大，忙伸手捂住他嘴道：“这可真是喝多疯魔了，小声些，把孩子们都吵醒了。”

荷花这会儿压根儿就还没睡着，被窝里听祝永鑫酒后吐真言，用手使劲儿捂着嘴，生怕自个儿笑出声来，白天经历那点儿不愉也都不再搁心上了。

祝永鑫朝方氏手上使劲儿亲了一口，安静夜里声音大出奇，害得荷花差点儿破功笑出来，捂着嘴忍得好不辛苦。

方氏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祝永鑫堵住了嘴，觉得他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摸索起来。

荷花本来正听得好玩，谁知炕头声音渐渐开始不太对劲，先是衣服摩挲窸窸窣窣声，随后就传来一些少儿不宜、令人脸红心跳响动。她顿觉尴尬，但是这会儿是不敢发出动静，只好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却想着该找个什么由子，把铺盖搬去西屋睡才好，不然祝永鑫和方氏还都是三十多岁年纪，时不时地来这么一出，自个儿可着实吃不消。

还不等那边偃旗息鼓，荷花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屋里说话声惊醒，揉揉眼睛起身一看，祝永鑫和方氏都已经披衣起身儿，祝永鑫正穿棉鞋戴帽子，方氏帮他系好衣裳嘱咐道：“路上千万别急，这会儿天黑路滑，宁可慢点而走也千万别出事儿。”说罢见祝永鑫脸色不是太好，知道他是误会了自个儿意思，又道，“你和老四年轻力壮许是还不怕，但是爹那么大岁数，若是摔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祝永鑫面色稍稍好转，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走，又被方氏拉住塞给他小半吊钱道：“这都是我娘家贴补，平时不舍得用都留着，虽说娘肯定也会给钱，但你还是带身上，万一有个用处什么。”

把祝永鑫送走之后，方氏锁好院门和房门回屋，见荷花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个儿，就过去轻声道：“把荷花吵醒了啊？”

荷花点点头问：“爷病了吗？”

“你都听见了啊？”方氏以为荷花早就醒了，听到她跟祝永鑫说话才知道，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她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若是老祝头当真是什么大毛病，外头就指不定要说什么歪话了，栓子命硬克家人说法，怕是要越坐越实了，说不定还要有人说是自家坚持分家，气病了老人，到时候可就当真是百口莫辩。

她自个儿想心事想得出神，也不管荷花听不听懂，念念叨叨地说：“你爷下晚许是多喝了几杯，夜里就说不好受，郎中瞧了也说不出是什么毛病，你爹和你四叔套了车说去城里医馆瞧病呢！老天爷保佑人平安无事，不然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是非……”

荷花心里也惦记着，但是见方氏这样六神无主，又不愿她多想，搂着她脖子道：“娘，我要跟你一起睡。”

方氏钻进被窝，轻拍着荷花，嘴里还轻声哼着曲儿，荷花不多时就重进入了梦乡。第二天睁开眼，只瞧见茉莉正炕上给博宁补衣裳，左右瞧瞧外头早就天光大亮，屋里也只剩自个儿还赖被窝里。

茉莉见她睁开眼睛到处乱瞅，瞥她一眼道：“你这都睡到晌午了，要不是娘说你夜里没睡好不让我叫你，早拎着给你扔外头雪窝子里去。”

荷花才不怕她板着脸模样，从被窝里钻出来偎到茉莉身边儿，摇着她胳膊笑嘻嘻地说：“姐疼我了，才不舍得呢！”

“有啥不舍得！”茉莉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眼睛里已经忍不住露出笑意，“要我说就该把你给那张屠夫家去做小媳妇，省得家就知道胡吃闷睡。”

荷花听她提张屠夫家，虽说知道她是玩笑话，但还是小嘴一扁，满脸不乐意地说：“提他家干啥，嫁不出去也不跟他家做亲。”

“你个丫头懂个啥叫做亲？”茉莉没成想荷花冒出这么一句，伸手朝她额头点了点道，“出去可不许瞎说，看别人笑话。”

“他们还村儿里跟别人说我是他家媳妇，还把锦棠哥打了。”荷花低头扯着衣襟儿，“而且上回抢我酒坛子就是她家三个小子，我原本是不认识，可昨个儿瞧见就认出来了，反正以后当不认识她家，”

“你咋这会儿才说？”茉莉听说上回弄伤荷花就是张家小子，登时把手里衣裳丢开，睁大眼睛立起眉毛道，“昨个儿认出来时候咋不说，咱家可不是随便任人欺负。”

“……”荷花朝茉莉翻翻眼睛，心道昨天是请人家来家里杀猪，说出来不是等于给人家没脸，再说大人们后也一定会归结为是小子淘气，多是个自个儿陪个不是，打他们几下子就揭过去了事，反倒显得自家小肚鸡肠，于是岔开话题转移茉莉注意力道，“爹和四叔回来没？爷病咋样咧？”

茉莉听了这话摇摇头，果然把刚才那件事丢到脑后去了，坐下捡起衣裳继续缝补道：“还没个信儿呢，大伯和三叔今早也去城里寻他们了，奶家着急上火恨不得自个儿也跟去，被娘和小姑好容易劝住，这会儿估计还家里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