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着骂着范亮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的低不可闻。一时间船舱中突然变得沉寂了，只剩下张坤小声的抽泣和范亮无声的泪水。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地忍受着痛彻心扉的煎熬。

爱之深，责之切。胶州舰队的士兵本来就不多，刘凡两年来辛苦维持也不过拉起了不到两千人，这两千人中真正属于破虏军嫡系的士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出头。可以说这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范亮的心头肉，这次一下子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数量，这让范亮怎么能不心痛？

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停留派克就被巨大的悲伤掩埋了。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范亮艰难的问道“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消息吗？一并说了吧！疼就疼个痛快吧！”

张坤悄悄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缓缓道“除了上述三舰，其中各舰也各有伤亡。包括青岛号在内，我军一共战死八百五十三人，失踪六十六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者众多，几乎人人带伤！最为关键的是我们的缺乏足够的药物，准确的说是缺乏治疗外伤的金疮药。根据随军的医官所言，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收集足够药材的话，那些重伤员恐怕熬不了几天了！”

范亮闻言更加沉默了，好半响才涩声道“商队那边也没有药吗？你亲自带人给我去找，不管是买，还是抢，一定要把药搞得手！”

张坤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瞒将军，卑职已经带人去过了。即便是将那些货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人参，鹿茸，灵芝，燕窝之类的名贵药材倒是一大堆，但那些东西也治不了外伤啊！舰队本来就没有预备太多的外伤药，商队那边就更少了！大海茫茫，前不着边，后不着际。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收集药材啊！那些重伤的兄弟恐怕…”

范亮痛苦的闭上眼睛，咬牙道“问问那些兄弟们还有什么愿望吧！如果真的救不了，给他们一个痛快吧！”范亮也知道张坤说的是实情，他们已经出海三天有余了，就是急切之间返回长崎也救不了这些人的性命。无奈他只能痛下杀手，免得他们受更多的痛苦。

这一刻范亮无比的痛恨自己，他明明很早的就预料到海盗要来偷袭，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些伤药呢？同时他也更加厌恶那些唯利是图的奸商们，就是这些人的自私和贪婪才导致这样令人痛苦的结果。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独自咽下失误造成的苦果。巨大的打击令范亮失去了继续谈话的欲望，挥挥手送走同样一脸悲伤的张坤。范亮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泪水顺着脸庞急速滑落，范亮痛苦的抱着脑袋，失声痛哭…

从走出军校的那一刻起，范亮就很清楚自己的后半生将伴随着无尽的抉择和失去同伴的痛苦。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范亮还是崩溃了。今日之战虽然胜了，但胜的很侥幸。如果海盗再强一点，再坚决一点，失败的一方就会时胶州舰队。造成如此局面的根本原因就是胶州舰队的准备不足，错误的判断了当时的局面，并错误的选择了战术。因为缺乏经验判断失误是导致的巨大伤亡根本原因，本来胶州舰队是拿着一副好牌的，打成出这样的战绩，作为指挥官，范亮要负上主要的责任。这也是他痛苦和煎熬的重要因素之一。

混杂着血腥味和硝烟味道的海风略过甲板，甲板上的船舱中传来一阵阵令人心酸的哭泣。路过的士兵们不由放轻了脚步，眼眶中亦泛起了泪花悲伤的气氛弥漫在青岛号的上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