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虚真君顿了顿,看着他,问:“阿琛,你究竟缘何修仙?”
孚琛不服气,心忖这难道还需问么?他是千年难遇的变异单灵根,不修仙岂不暴敛天物?他自来相貌出众,不修仙莫非等着让那起宵小欺凌侮辱?他幼年遭逢大难,顷刻间家破人亡,若非父母拼命保全了他,他又何来这锦绣前程?不修仙不进阶,难道又沦为蝼蚁鱼肉,任人宰割?
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要修仙,然这一千一万个理由说出来,都抵不上雄心壮志这四个字,他渴望会当临绝顶,他要成为后来修士交口称颂的一代传奇。
可惜这些话,却与师傅说不得。
“痴儿,”涵虚真君见他仍执拗未悟,不觉又叹了口气,就如他仍年幼那般,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回去且慢修炼,将《琼华经》再抄百遍,何时悟了,何时再修吧。”
“是。”孚琛恭敬应下,转头却暗自好笑,他已是金丹修士,一峰之主,可他的师尊还当他是那个跳脱顽劣,却偏生身世可怜的孩童,罚他从来舍不得重罚,来来去去也不过关禁闭,抄经书,却不知以他的聪明,早自行做了好几个傀儡人偶,抄书关禁闭的事都交与他们了。
金丹初成,杂事纷扰,又时逢秘境开启,仙市聚合,孚琛要炼法器,集丹药,要换法衣,搜灵草,还有些积怨已久的修士等着他去教训,师尊的嘱托转身便被他抛诸脑后。待后来机缘巧合,得上古火系大能功法《紫炎秘文》,苦练不辍,又因练功所需,潜冰洞杀凶兽以取兽丹,却不慎被困此处,更加将师傅的话忘到爪哇国去了。
没想到多年以后却记了起来,孚琛终体味到,师傅是想借《琼华经》告诉他修仙真谛,可那本薄薄的经书,他自小翻来覆去不知道读了多少遍,抄了多少遍,除了些开宗立派,人人皆知的教旨外,便是玄而又玄,毫无用处的什么乾坤颠倒,日月往来之论,何尝提及半个字的修行?
这算什么经书?
孚琛有些浮躁地揉揉太阳穴,他闭上双目,神识再度探往寒潭深处的禁制之阵,此处阵法乃上古高人所设,变幻莫测,反噬厉害,便是孚琛这般天纵奇才,花了数十年光阴,却也解不开。他思来想去,惟有二法可解,一是继续解阵,可却险阻重重,水下凶兽层出不穷;二是以元婴之功力强行破阵,可现下元婴未成,便是成了,修为不固,破不破得了阵都是未知。
难不成还要在此处呆上数十年?
孚琛心里涌上一阵乏力感,但他自来坚忍惯了,颓唐之想只一念之间便一扫而过,他再度盘膝坐下,想试试这回能不能探究内海。
就在此时,洞外禁制被触动,孚琛手一抹,水镜立显,洞外一白衣道袍的女童披头散发,一张精致的小脸又是血污不堪,却笑嘻嘻地举着手,小巧的掌心展开,一片伤痕累累中,一颗圆溜溜的血红兽丹躺在那。
小姑凉叫着:“师傅师傅,给你带好东西来了咧,你猜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