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妍连忙放下了车帘。
宋虎走到近前,扬声说道,“姑太太,这位大人奉命缉拿要犯,要搜咱们马车,您看……”
宋氏先前隐约听见宋虎与那灰衣人对话,早气得脸色发青,当下便冷冷一笑,“我乃信阳县令苏慎之妻,熟知大乐朝刑律,决绝不会糊涂到做出这等藏匿通缉要犯之蠢事!”
那灰衣男人料不到宋氏竟毫不惧色地说出这番话来,微怔片刻,这才冷声说道,“本官是昌宁上骑都尉杨正青,奉上谕缉拿要犯,还请苏夫人能协助配合。”
上谕,就是当今圣上谕令,这上骑都尉,也是正五品之职,他既敢报上名号,想来也不至于借机滋事。宋氏微微沉吟,遂道,“天色已晚,我们尚要赶路,还请杨大人能速战速决。”
杨正青当下就干笑一声,“本官奉命行事,失礼之处,也请苏夫人见谅。”
宋氏就不再多说,只吩咐宋虎却知会丰姨娘等人,待宋虎去了,她便从车座下取出一方丝质帷帽来让苏玉妍戴上,与她携手下车。
下得车来,苏玉妍就觉有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盯到了自己身上。她丝毫不惧,眸光缓缓扫过周遭一众人等,后落那杨正青身上,停留片刻,这才略垂眼睑,扶着宋氏站到路边。
就这么匆匆一瞥,她已经将杨正青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此人年约四十,身材瘦长,一副精干模样,狭长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薄薄嘴唇紧紧抿着,唇线微微向下弯曲,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阴冷之气。
杨正青目光早苏玉妍母女刚刚迈下车辕之际就飞地看了宋氏几眼,又透过帷帽边缘晃动流苏间隙将苏玉妍容貌看了个隐隐绰绰,那心里顿时如滚开茶水沸腾起来。
那边丰姨娘等人听说有军官要搜查马车,早如惊弓之鸟,忙忙下车与苏玉修相偕过来,一眼看见那杨正青,顿时怔那里。
待众人下得车来,杨正青便吩咐手下进去搜查。
虽是例行公事,那些黑衣人却个个一丝不苟,将整个车队都搜了一遍,有还俯身去看车底,搜到后来,就只剩下苏家那辆装载着大小箱笼马车了。
宋虎站杨正青身边,正欲跟他套套近乎,就见有个黑衣人上来小声跟杨正青说了句什么,杨正青就转过头来,向他说道,“请尊驾将这车门打开让他们看一看。”
宋虎一惊,暗道不好,眼见对方煞气腾腾,想起临出门时武贤伯嘱咐,是心惊胆战,只得硬着头皮道,“此门钥匙由敝府姑太太亲自保管……”
不待他说完,杨正青便大步走向宋氏。
苏玉妍虽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眼角余光却不时悄悄往四周睃上几眼,见杨正青要开那装满箱笼马车,心里“突”地一跳,当即向宋氏道,“娘,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们若要,就与了他们吧!”只怕这伙人搜查要犯是假,想劫走财物是真。
说话间,杨正青已经到了跟前。
宋氏此刻已明白女儿话中深意,不待杨正青开口,便从袖里掏出一支铜匙,一言不发地递上前去。
杨正青微微一愣,伸手接过铜匙,皮笑肉不笑地向宋氏说道,“要是这世间嫌犯都似苏夫人这般识趣,本官就乐得清闲了。”说着将那铜匙向后一抛,便有黑衣人纵身跃起接手里去开车门。
听杨正青竟将宋氏比作嫌犯,苏玉妍只觉眉心一跳,不自觉地抬起眼睑,冷冷向他看了过去。
杨正青阴冷眸光正落苏玉妍若隐若现面容上,见状不禁抚掌大笑,“我就说这通缉要犯怎么遍寻不见,原来是扮成了苏家小姐……”说罢笑声嘎然而止,转而疾喝一声,“来人,把她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