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惊一乍地把子欣叫到了客厅,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子欣,我们都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呀?”子欣问。
“我这边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可你那边呢”
“我一切都听你们安排,我有什么好准备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家得有人送你出门啊,我们还得去你家接你,你看,你是从县城家出门呢?还是从界山家出门?”婆婆问。
这一问,确实把子欣难住了。
是呀,自己应该从哪儿出门呢?如果真要按规矩举行婚礼话,得由男方去女方家里接女方出门,自己该从哪儿出门呢?
如果从县城出门,爸爸妈妈都不了,那座空荡荡房子只会让自己徒增伤感。如果从界山出门,会不会远了点,来回也要六个多小时呢?
子欣犹豫了。
还没等子欣回答,婆婆又说:“还有,结婚这么大事,还是要告诉你父母一声。我们明天还是陪你回一趟界山,你和安然去给你父母烧点钱,告知一声吧!我也和你二叔商量商量一些具体事,毕竟你长辈只剩下你二叔了。”
第二天清晨,安然就开车和子欣还有妈妈一起去了界山。
界山早晨格外美丽,山尖上雾时聚时散,那青幽幽山头一会儿被雾气罩住,一会儿又显现出来,岩石上松树雾气中抖擞着如细针般叶子,仿佛不是生长人间,而是仙界里漂移。
因为雾有些大,安然车子开得很慢,到达江城时,已经中午了。
二叔和二婶都坐床上火炉旁烤火。火炉上已经挂起了一溜烟儿腊肉,那腊肉火熏烤下已经开始泛出黄亮颜色,格外诱人。
看见安然妈妈来了,二叔格外热情,把安然妈妈迎进屋里,搬了凳子,连忙招呼她火炉旁坐了下来。
可是,当婆婆说明了来意以后,二叔笑脸便收住了。
二叔听了婆婆话,说:|“我哥哥事情还没翻年。子欣和安然现办结婚酒合适吗?”
“你看,过了元旦节不就翻年了吗?”婆婆说。
“可是,我们这儿应该按春节算呀!”二叔还想继续说。二婶拉了拉他衣袖。二叔便不再做声了。
“子欣,元旦节结婚也是你决定吗”二婶问。
子欣点点头。
“既然你也觉得过了元旦节就翻年了,那我也没什么说。”二叔说,但是能够看得出二叔脸上不悦。
管二叔脸上已经显出不悦了,但是依旧让二婶拿出了家里好食物招待客人。
安然和子欣去了坟山。婆婆留二叔家里和二婶一起聊天做饭。
冬天坟山格外冷,山间吹来风是冷得刺骨,子欣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很,他们便来到了爸爸妈妈坟前。
子欣扯掉了坟旁杂草,坟前蹲了下来。
她点燃香烛,摆上祭品。开始给父母烧纸钱。
纸钱冬天凉风中旺盛地燃烧着,给这寒冷寂静添了一丝温暖。
子欣说:“爸爸,妈妈。女儿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们。女儿决定和安然结婚了,元旦节那天举行婚礼。请你们原谅女儿不孝,没有满一年就决定结婚。可是,女儿也是有苦衷,请爸爸妈妈保佑女儿。”
说完。子欣冰冷泥土上跪了下来,向父母磕了三个头。那三个头磕完,子欣已经泪如泉涌。
安然心疼地拉起子欣,也对着那两个坟头说:“叔叔,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子欣,请你们九泉之下保佑她平平安安。”
安然话还没有说完,山中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把坟山周围草和树吹得沙沙沙地响,仿佛这些树木发出了呜咽声音。
安然感觉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看着那摇摆不定树木,看着那坟头摇头枯黄草,恐惧袭上心头。
毕竟,这冬日冰冷坟山只有他和子欣两个人。
“子欣,起风了,这山上太冷,咱们回去吧!”安然说。
这阵风把子欣心也吹乱了,她收拾收拾祭品,跟着安然离开了坟山。
她刚一转头,还没迈开步子,一只老虎大哥跳到了她脚上。
“这么冷天,哪来螳螂?”安然说,“让我踩死它!”
说着,安然就要用脚去踩那只螳螂。
子欣连忙制止了安然,说:“别踩它,妈妈不方便见我,着这只老虎大哥来和我见面呢!”
子欣小心地用一根芭茅杆刨开了脚上螳螂,并对它说:“妈妈,你保佑我吧!”
螳螂大哥离开了子欣脚,钻井草丛里去了。
小时候,妈妈对子欣说,老虎大哥是阴间帮人带信,如果你家里看见了它,说明你家里有阴人念着你了,你该去给他们烧点纸。
所以,这只冬天里还跑出来老虎大哥应该是妈妈派来吧!
子欣和安然回到二叔家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他们吃饭呢!
桌子上,香喷喷腊肉火锅冒着白白香气,那酱红色腊肉被切成了纹理清晰薄片,绿绿大蒜叶子放红红腊肉上面,颜色好看极了。
好久没有吃到家乡腊肉了!
二叔把一块有肥有瘦五花肉腊肉放嘴里咀嚼着,问子欣:“子欣啊,刚才你婆婆问你要从哪儿出门。我和你二婶商量了半天,觉你就从界山我家出门吧!你县城已经没有亲人了,办个喜事也难得找人帮忙。常言道:爷亲叔大,我好歹也是你二叔,虽然隔了几房,但我也是和你爸爸一起长大,我和你爸爸那是比亲兄弟还亲。再者,你家里就你一个女儿。也没有个哥兄老弟什么,你出门那天,就让我儿子背你出门吧!”
“这方便吗?”子欣问,“要不,我就从县城出门吧!界山毕竟太远了。接亲人开车要开那么久,时间上是不是……”
“难道连那点路上时间你都等不起吗?如果是这样,你何必从家里出门,你直接走去他家,和他们直接摆了酒席,我们江城也就不用嫁女儿了。”二叔打断了子欣话。
显然。二叔已经生气了。二叔是一个很传统人,他不喜欢女儿还没出嫁就走到人家去,子欣现已经安然家住了大半年了。他是知道,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可能根本就不认这个侄女了。现,哥哥上半年才出事,侄女还没翻年就要结婚。他已经很不悦了。
“难道她连等一个月,等过完了春节再结婚都等不起吗?”子欣不时候,他和二婶就是这么说。
“子欣向来是个懂事孩子,如果不是有原因,他不会这么做,你就别绷着个脸让她心里不舒服。”二婶劝二叔。
看到二叔生气了。子欣不敢再多说什么。
倒是婆婆极不知趣插了一句:“他二叔,子欣出嫁时不从她自己家出门吗?你看,她县城也是有家。江城也是有家。”
“大姐,没有人家算家吗?”二叔说,“界山家春天才办了丧事,冬天又来办喜事,你觉合适吗?如果你们什么规矩都不顾。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跑来界山和我商量呢?”
二叔话已经封死了子欣他们话,大家便都不好再说什么。
看到二叔生气样子。子欣心里难过极了,二叔哪里知道她无奈呢?
吃过晚饭,二叔并没有留客意思,安然和婆婆识趣地告辞回家。
上车时候,子欣替婆婆打开了二排车门,自己正要坐到安然旁边去,二叔说:“子欣,离元旦也没几天了,你既然要从家里出门,你还跟着他们回界山吗?”
二叔这句话一说,子欣还没跨进车门那只脚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了。
二婶连忙说:“子欣肯定还要准备衣服,应该要和安然回城去准备,到时,提前一天回来就是了。子欣,你回吧,我们会家里替你张罗好。”
有了二婶打圆场,子欣才坐进了车里。
和二叔二婶道了别,安然车子离开了小小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