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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城那几天,子欣一直没有出门,她每天都呆安然家客房里,哪儿也不想去,什么话也不说。直到父母出事第六天早晨。
那天早晨,天气很好,阳光很早就透过公园小树林撒进了客厅窗户里。安然提议子欣去公园走走,子欣拒绝了,却说:“你陪我去一趟界山吧!”
“去界山干什么?”安然很好奇。
“我想要爸爸妈妈回来看我,我想再看他们一眼,再和他们说说话。”
安然怎么能告诉子欣她父母永远不可能再来看她了呢?他又怎么能拒绝子欣呢?就当陪子欣出去走走算了,反正她自回来后,就没有再出过门。
中午,他们就来到了界山。
子欣带上香纸来到了父母坟前。围坟周围花圈依旧色彩绚烂,但坟里人却不可能再回来了。子欣点燃了九根香,插坟前土堆里,然后开始一张一张地烧纸钱,纸钱阳光下燃烧起来,那火红火焰阳光照射下显火红,映红了子欣脸。子欣一边烧着纸钱一边默默地说:“爸爸,妈妈,你们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走了,肯定还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我也很想再看看你们,再和你们说说话。现,我来看你们,也有事要恳求你们,我知道,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头七你们一定会回来,对不对?明天晚上我我们河边家里面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回来,好不好,你们回来看看我,我想和你们再说说话。”
钱纸烧完了,只剩下一堆黑灰色灰烬,一阵风吹过,黑灰色钱纸随风飞散,朝着西方赶场似从子欣眼前掠过,散到不远处草丛中去了。坟前那九支香所散发出一缕青烟也一并朝钱纸所散去方向斜斜地往上飘,飘进白花花阳光中不见了。不远处几座老坟上长着异常茂盛孝竹,那些竹子也被这阵风吹得拼命摇晃起来,齐刷刷地发出哗哗哗声音,仿佛许多个声音哭泣。
安然感觉自己汗毛都被这阵风吹得竖起来了,赶紧对子欣说:“子欣,回去吧!二叔说让我们吃了午饭再走,现肯定等我们吃饭呢!”
安然拽起子欣,离开了坟山。
二叔二婶早已准备了丰盛午餐。二婶一边给子欣盛饭一边笑眯眯地对着子欣说话:“子欣啊,你就别伤心了,你爸爸妈妈无论走到哪儿都希望你好,你好了他们才安心啊!”
子欣含着泪埋头吃饭,什么也没说。
二婶见子欣不做声,又接着说:“欣啊,婶婶求你个事儿。”
二叔推了推二婶,二婶打住了。
子欣茫然地抬起头:“二婶,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管说,只要二婶办得到,包我身上。”
“二婶,我想要牛眼泪!”
“什么?”二叔和安然异口同声地说。
“我想要一点牛眼泪。”子欣平静地说。
“你要牛眼泪做什么?”安然无比诧异。
“行,没问题!”二婶想都没想就对子欣说,“包我身上。”
二叔又推了推二婶,二婶不做声了。二叔意味深长地对子欣说:“子欣啊,二叔很理解你怀念父母心情,可是也不能这样啊。虽然,人们都有传说眼睛上涂上牛眼泪能看到已故亲人,可是,谁也没试过,而且,谁又能知道你万一看到了又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不太好呢?还是让死者安心地去吧,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
“不!”子欣打断二叔,“我一定要试试,你就帮帮我吧,二叔。”
大家都不做声了。
“安然,你帮我求求二叔,好吗?”
安然无语。
“二婶,你刚才不是有事和我说吗?你帮我这个忙,无论你说是什么事,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答应你。”
“子欣……”二婶不理睬二叔责怪眼神,“本来二婶我不该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件事,但是,你要是一回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你说了。你看,你以后也不可能回到这山上来了,以前,你爸爸把你家那些地都让给我做,也不求我送什么,只要不荒了就行。现,婶想干脆你就把那几块地送给我和你二叔吧,你也用不着啊,我们乡下人则不一样,多一块地多一份划算,以后只要你回界山,地里长种随你拿,行不?”
“婶,我答应你,你也答应帮我好么?”
没有人能劝得住子欣,二叔也就默许了。
吃过午饭,二婶开始给自己家里牛煮一份特殊牛饭。二婶拿出家里苞谷粉,和水煮了。没多久,锅里就冒出了香喷喷苞谷香,苞谷饭煮熟了。二婶揭开锅盖,把苞谷饭盛进桶里,下面那一层和进了一大把胡椒粉和辣椒粉。然后去门外摘了一片柚树叶,准备了一个小瓶子。二婶把这桶苞谷饭放进了牛栏,引着那头刚出生小牛来到饭面前,嘱咐二叔如果小牛乱跳,就死死抓住它,别让它到处跑,不然就接不到眼泪了。
二叔站了小牛旁边,二婶则隔着牛栏站小牛前面。小牛闻到香喷喷苞谷饭,很高兴地埋头大吃起来。眼看小牛就要吃到下面那一层了,二婶盯着小牛瞪大了眼睛。
当后一口牛饭吃进嘴里时候,小牛抬起头,嗷嗷直叫起来,一滴眼泪从小牛眼里流了出来。二婶步抢到小牛跟前,拧住了牛头,用柚子叶刮下牛脸上眼泪,两滴牛眼泪顺着柚子叶被刮下。“好了,好了!得了!可以松手了!”二叔听到二婶话,赶忙松开了死死拽着小牛双手,转身进灶房给小牛端来一盆水。然后牵住牛绳把小牛拖到水盆前面。小牛埋头喝水,不再乱跳了。
二婶把柚子叶上牛眼泪滴进小瓶子里,把小瓶子交给了子欣:“欣啊,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邪乎事,你二叔话你还是掂量掂量,二婶虽然把牛眼泪给你了,但并不希望你就真去用它,你明白吗?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
带着这个装着牛眼泪小瓶子,子欣和安然回到了小城。
推开子欣家大门,一股凉风迎面扑来。这所房子已经六天没有人住了。子欣穿过客厅,把那个小瓶子放客厅全家福照片面前,对着照片,子欣心里默念:“爸,妈,你们就让女儿再看你们一眼吧。”放好这个小瓶子,子欣回过头来,眼前突然晃出和爸爸喝田螺汤那个夜晚自己所做梦,客厅中间竖着一口大棺材,有三个人围棺材前面跳舞。子欣打了个寒碜:“安然,你哪儿?安然!”
“怎么了?子欣?”一直站门外安然冲进屋内,看见子欣一脸惊恐,他赶忙抱住子欣头,放进自己胸膛:“没事,别怕,有我呢!我们回去吧,免得老呆这屋子里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