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样的想法跟宋林爱一说。
宋林爱沉默须臾,张口便问她:“你真的那么喜欢离正扬么?”如若真是如此,那孙青真是太可怜了,比她还无望的一双人。除了受尽煎熬,还能有什么?
孙青一下便愣住了,如果宋林爱不这样问起,她没有想过,这样是因为跟离正扬有关。但此刻大脑受了重撞,猛然回过味来,又觉得或许真是如此。
总觉得心里系着什么,连远离都像是舍不得。
她呆怔不已的望着宋林爱的时候。
头上响彻一个声音:“谁那么喜欢离正扬呀?”
宋林爱和孙青马上受了惊吓,慌乱的抬头看。
是江南,笑嘻嘻的看着两个人,又是宽外套,大围脖,把那副小身板裹在里面,越发显得娇小灵动。
看两人一脸惶恐不安的模样,江南脸上的笑意如潮褪去,真是一点点消散至无影无踪。即便没有人回答她,她也猜到了。她联想的本事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定然不会是宋林爱,她心有所属,而且已经升温到炙手可热,谈婚论嫁的地步。扭头看向孙青,尽管她目光闪烁又躲闪,但江南还是一口咬定。
“孙青,你喜欢离正扬对不对?!”
孙青默然的沉下头,一个劲的吸饮料,早就见了底却不自知,吸得滋滋作响。
江南一伸手把那个空杯子拿过来,另一只手去挑孙青的下巴。让她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又问:“你真的喜欢离正扬?”
孙青知道逃无可逃。
就连一边的宋林爱都说:“你还是跟江南说了吧,又不是外人,早晚都得说给她听。”
孙青只得任命的点了点头。
江南一阵挫败,倒不是觉得其他什么,也没觉得孙青是不配喜欢离正扬的。只是但凡有理智的人都该知道,孙青她不能喜欢离正扬。结果注定苦难的东西,沾上边了有什么好?
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注定往苦海里跳么?!
松开她的下巴叹口气,挨着她坐下来。先把围脖摘下来,暂且没什么说话。
喜欢这种东西的确不好说,感情不比自来水,装一个阀门就能收放自如。若是那样倒好了,想喜欢谁就打开,不喜欢或者无望在一起,就关上,乐得轻松又自在。近身没有资源了,还可修葺一项工程,南水北调,补足各种资源不齐的缺憾。
可一切明显都是无厘头的论调,而事实上感情就是场灭顶洪荒,是灾,是难,根本不会这样好说话。
只问她:“喜欢离正扬你什么感觉?很难过吧?觉得胸腔压抑?时而透不过气来,想把自己的皮表扯开?看看自己胸膛肺腑中到底是怎么了。”
孙青就差要泪汪汪了,还真是那样。喜欢一个人而不得,就跟热锅里煎熬那般。时常也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呼吸的。所以想出去透气,却又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便像现在这样走也走不了。
怕自己会失控,狠狠的控制情绪,只是不停的点头。
宋林爱一边看着,想笑,又很替孙青悲哀。
到底没忍住,“噗嗤”笑出来:“江南,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医?”就差给孙青开膛破肚了。
江南白她一眼:“你别跟着瞎掺和。”
宋林爱果真就不说话了,点点头,静静的喝手边的饮料。
孙青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反正当着自己好姐妹的面,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江南看她这个样子是难过进心坎里去了,就知道会这样。当时她喜欢薄南风,那时候也觉得是不该喜欢的人,于是心中怎么个焦灼难安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最知道,并且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种无论做什么都会想他,满是让自己无可奈何的情不自禁,几乎就要将她给折磨疯了。
如今孙青更要收敛,比那时候的自己还要压抑,甚至要若无其事地让旁人看不出分毫,到底多难过?也只有她自己最知道。
可是现在说多少不该的话都没有用,也都晚了。覆水难收,绝对是对情感的真实写照。
便只得安慰她:“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相信冷静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何况你现在和方青山又和好了,再深的喜欢也会过去的。”
宋林爱也跟着安慰。
孙青一刹那到了崩塌的地步,也不全是因为对离正扬的喜欢。只这种事情会勾起许多神思,各种不痛快便会疯涌而至。那种当童话中的人物一样喜欢的情愫又怎么会收敛不住,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很难过。
到了如今,她看似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其实支离破碎,是几个姐妹中最惨淡的一个。觉得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没有了,两手空空看着别人笑语欢声,而自己的生活却像冰火两重天一样。
宋林爱说:“我看孙青这段时间是太压抑了,否则她不是像今天反应这么强烈。”
散了场,吃完饭出来,只剩两人的时候宋林爱便这样说。
江南看孙青那样也实在很揪心,不过总算方青山省心了,否则非要把孙青给逼疯。
不能跟宋林爱多聊,今天宋林爱请这一顿饭,就是想跟姐妹们表一下她非钟庆非不可的决心。
有决心是好,可这样的幸福到底刺激到了孙青。像一面镜子,反射出她生活上的不如人。如此一来,搞得宋林爱也很过意不去。
“没别的办法,总不能一直看着孙青犯傻,我们以后没事多陪陪她,会好一些。”江南上车之前问她:“还打算跟于群谈一谈吗?”
宋林爱“嗯”了声:“肯定得聊一聊,说是这次要不管不顾了,怎么可能真的不顾及小九呢。我已经跟于群约好了见面,看看他什么意思吧。如果于家人真的非得撕破脸,那我也没办法,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把小九要过来了。”
江南点点头,上车离开。
没回家,直接去了中院。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事实证明王长发和张扬的确是父子关系,完全没有悬念的事。
而这一次的亲子鉴定也是在张扬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进行的。江南和法院那边打好了招呼,这事还得感谢纪梦溪,在他中间出了不少力。
总算法律不是不讲人情的,考虑到许多因素,一切进行的无声无息。只要王长发最后真的不构成犯罪,他们便不会再插手此事,至于孩子的抚养问题就由他们当事人自己去协商。而关于当年那批人贩子贩卖人口的行为,也将会做为另案立案调查。
如今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而纪梦溪又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主审法官,便想问一问,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是不是该要将材料退回人民检察院,并释放王长发了。
吃中饭的时候,便给纪梦溪打了电话,提前招呼一声,知道他很忙,以免下午过去扑了空。
那时候纪梦溪也在吃中午饭,听她这么说,只说:“没事,你过来吧,下午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江南抵达之后给他打了通电话,纪梦溪便出来了。
一身法官制服,见到江南就先笑。
“干的漂亮啊,庭都不用开,案子就结了。道行果然越来越深了,眼见就要成仙成魔了。”
江南打笑他:“怎么,纪法官心疼赚不到起诉费?”
“又不能中饱私囊,有什么好心疼的,乐得清闲。”纪梦溪飘飘的说过。问她:“想从我这里听什么小道消息?”
江南看了看,两人就这么站在中院的大门前。一个是主审法官,一个是辩护律师。
就问他:“就这样聊?要不要找个地方?”
纪梦溪淡淡地眯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庭都不用开了,案子也不用审,谁会在乎回不回避那一套。”
江南眼睛一亮:“你们法院已经商量出对策,决定不起诉了?”
纪梦溪按了按眉骨,把她喜欢听的消息说给她听。
“退回人民检察院了,你的当事人会马上释放。而那宗贩卖人口的事,估计检察院也通知公安机关立案调查了。这件事算是了了。”
江南喜上眉梢,觉得什么都还没有问,纪梦溪便已经通通跟她说了。
随口道:“有你的功劳,哪天有时间了请你吃饭。”
纪梦溪想了一下:“月底吧,要是这个月不发工资,你就请我吃一顿,让我开开荤。”他将自己说得惨兮兮,眉目间的神情倒也十分应景。帅气的眉毛略微苦情的拧着。
见江南一脸疑惑,当即说;“你别不信,我真有可能不发工资。”
江南豪爽说道;“行,月底我请你多吃几顿,让你天天见荤。”
纪梦溪抬腕看时间,下午还要外出,眼见到时间了。
就说:“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联系你,还有事,先去忙了。”
江南跟他道过再见,看他转身,阳光洒到身上,投下玉树临风的一道影。
又突然想起什么,唤他:“哎,纪梦溪……”
纪梦溪那么神通广大,仿佛看到她的心里去。转过身,薄唇淡淡抿着,连眼神也是淡淡的。
“江南,即便你不要我,也不能把我推给别人,连你都要伸出手推我一把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很残忍。当时你不打算跟我在一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站在哪里,是去是留,都是我的自由。即便……我喜欢你,也不认为你有权利干涉。”
这一次不是对着别人,而是对着她,说出那句众所周知的“喜欢”。
纪梦溪很坦然,望着她的时候,目光仍旧笔直坚毅。他纪梦溪这一生做什么事都是坦坦荡荡的,就连喜欢这么一个女人也是。
江南无话可说,便也没想跟他矫情。
只笑了笑:“得,我什么都不说,祝你幸福。”
转身去提车,手头的事那么多,零七杂八的,很多事情再与她无关了,的确不是她该过问的。
白子仙神色凝重的敲响总裁室的大门。
薄南风按着眉目,陷在皮椅中小瞌,听到敲门声,正了一下身姿唤进。
白子仙抱着他之前吩咐整理的资料进来。
站到办公桌前便说;“薄总,如今公司的状况很不好,甚至有些失控。几个大股东暗中手脚做得太大了,再不控制,只怕要闹出事。”
薄南风俊眉蹙紧,目光从白子仙身上收回来,去翻看桌上的资料。
厚厚的一本,从头翻到尾,一张脸阴郁得几乎不能看。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白子仙要说话,想了想又闭上嘴巴。
就是那个欲语还休的模样,被薄南风捕捉到。
把手中的那笔烂帐扔一边,靠到椅背上。示意她;“你想说什么?”
白子仙还是说出来:“薄总,我觉得任那几个大股东互相残杀诋毁下去,只怕会影响到您的利益。那边闹得太汹涌,已经牵涉出经济问题了,如果公方一插手……”看了薄南风一眼,没敢再说下去。
她这样也算是全说了,薄南风知道她什么意思。之前薄南风把景阳当过滤机器,替苏老爷子做了那么多事,如果公方一介入,就难免会有洞察出的可能。那些洗白的事哪一件不是违法的?如若真要查出来,不单是景阳集团,只怕连他薄南风都要再劫难逃。
而薄南风思来想去,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中间环节。如果公方真有本事查出其中的涉黑案件,顺藤摸瓜,也会发现症结不在他这里,而是苏老爷子。
一刹那陷入沉思,修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动桌面,微许的愁眉不展。
这些天白子仙也跟着着急上火,薄南风本来对时局一时掌控很好。不过,这两天却有些失控的趋势,任谁也没想到这回几个大股东会闹得那么大,为了整惨对方,不惜揭露检举。到底是谁做的不知道,可如今公方是真的已经蠢蠢欲动了。
从景阳一路下跌,毫无起色的股市变化就能嗅出,景阳集团是遭遇危机了。
“薄总……”
薄南风一抬手,阻却她接下去的话。没抬眸,只说:“你出去吧。”
白子仙看了看他,点点头退出去。
股东内部矛盾升级,直逼不可调和的地步。如果再闹下去,而不能有效制止的话,一些无辜的股东便可向法院申请,请求景阳回收股份,撤出投资。这对于景阳当年的经济危机来说,无疑是件糟糕透顶的事。
薄南风在办公室里呆得时间太久,最后忘记时间。
直到电话响起,才仿若回神。
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是江南打来的,喉结动了动。
“宝贝儿……”
江南便问他:“你现在很忙吗?不是说晚上要去妈家,有没有时间,要是没有……”
薄南风抬腕看过时间,当即说:“有时间,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找你。”
江南正在大东门的夜市上,本来想买点儿东西带回家的,转到这条街上来了,很热闹,就下来转一转。
薄南风告诉她:“在那里等我,我过去找你。”
江南只顾着乐呵,忘记这里是闹市区,由其到了这个时候更是人来人往的,找一个并不容易,不是会合的好地方。
薄南风也没想,拿上风衣外套出了门。
江南蹲在摊子前看小金鱼的时候,薄南风打来电话。
问她:“在哪里?”
江南看了一下大体方位,告诉他:“就在老四川门口对面的金鱼摊上。”没再详细赘述,如若是宋林爱或者孙青,一下便能找到,却忘记这是薄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