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冷冷道:“你找错人了,这个女人不是你男人小三,问清楚了再打人,你再不分青红皂白,信不信我也撕破你这张脸?!”
女人瞳孔张得老大,死死盯紧江南,女人之间打架一般不会这个气场。什么江湖豪情,全扯不上关系,而江南此刻看人劲头,倒像是山头论剑高手。
愣了一下,顿时也有些莫棱两可,转首看向自己男人,问清楚:“是不是她?”
男人实没脸,明显不是林乐,不过是之前才选中目标,刚坐过来搭句话而已。周围几个客人也都看到了,这会儿听到他们七嘴八舌议论,一听便知是打错人了。
林乐也站了起来,孙青和宋林爱都已拥到江南身边,气势刹时间壮大起来。
女人也有些慌了神,站原处手足无措。
男人感觉到实没脸,拉起女人手就往外走。
孙青没想到这事就这么完了,指着女人:“哎,这就走了?”
宋林爱按住她:“得了,让他们夹尾巴跑吧。”
只有江南站着不动,酒吧颇俱格调灯光静静打脸上。
林乐一张脸渐渐恢复血色,迟疑了一下,转首看向江南。
“江南……”
“啪!”
江南这一掌掴上去得是凌厉,眨眼一瞬间事,仿似带起掌风都有了冷意。
才要缓和氛围顿时又凝紧,比起先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抽气声,局面转变得实诡异。之前才仗义出手两个人竟然反目成仇,谁都瞧得出,江南刚才那个气势是真心维护,像极了朋友之间两肋插刀。
宋林爱和孙青都已经傻了眼,愣愣看着,怎么也没想到江南会伸手打林乐。
林乐那张脸再度变得惨白,一点点,灯光一照,竟然跟厉鬼一般。
倒是江南,至始都没什么表情,从她冲过来替林乐解围,再到声色俱厉将那女人威慑,一张脸上就都是这个冰冷表情,跟凝固上去一样。
就江南推搡那个女人时候薄南风那一干人已经到了门口,怕江南吃亏,个个步子很大,这会儿走到重围里,见危机解除,方才顿住步子。
只是江南没有看到,视线机械移上去,落林乐整张脸上,像一只网,让人逃无可逃,无所遁形。
林乐眼风扫到后进来那几人,再看看宋林爱和孙青,反应了一下,讽刺笑,以为江南这样是故意来找她摊牌,给她难堪。
手臂才要抬起。
不知江南这回反应怎么那样,已经攥上林乐扬起手腕上。另一只手抬起,狠狠又是一巴掌。
看着她,没吭声,好一会儿说:“林乐,麻烦以后离我生活远一点儿,我不想看到我朋友变成鬼,那样我很难过。”
林乐瞳孔张得老大,心头那里狠狠痛了下,觉得自己似乎也十分难过。
那只半扬起手臂被江南松开,软绵绵没有力气垂了下去。
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但她知道,江南什么都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只问:“你早就知道那些事?”
江南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她表情僵凝,看她连一句理直气壮反驳她诬赖她话都说不出。动了动嘴角:“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说。那天我叫你一起吃饭,你还决心欺骗我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完了。”眼眶储满泪,灯光一照明闪闪,轻轻一眨眼,便跌落下来。如同这些日心,都是这么跌跌撞撞,被好朋友背叛滋味真心不好受,江南一再再麻痹自己,可是没有用。她以为她可以装作一辈子不知道,原来不可能。
她跟这天下任何一个女人一样唾弃染指自己男人坏女人,就这么简单。
“这是我后一次做为朋友你被人欺负时候帮你,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我背后做手脚,我绝不会对你客气。”
江南这一刹哽得厉害,按理说认清了一个人真面目开心才是。可她没有那种感觉,太多东西灰飞烟灭了,一段时光,一段岁月,有太多美好东西,还不似那些肥皂泡,所以碎裂时候总会让人心里很难过。
一扭头看到薄南风那张略带惊讶脸,不知道他也跑来这里了,这会儿看到一阵委屈,瘪了瘪嘴。已经被一步靠近薄南风扯到怀里。
“乖,我们回家吧。”
薄南风拥着她出去,也是惊到极至,觉得江南这个女人可真是聪明,竟然可以不动声色。明明就很难过,那些天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
所以才要说林乐这样女人不知好歹,江南这样朋友世上难求。而她就这么失去了,只怕再遇不到这么死心踏地挚友。
薄南风把人带到车上,帮她系好安全带。江南一句话不说,拼了命掉眼泪,抽搐像要喘不过气来。薄南风坐到驾驶座上伸手拍打她背帮她顺气,轻声哄:“乖,不哭了,不哭了。”
早知道她会这样难过,所以顾虑再三,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如果林乐知道悔改,不奢望对江南能像以前一样,只要不背后使绊子,不会让江南有现伤心就好。不想她早已通通洞察到了,而且按她自己说,还是给过林乐机会。
江南抽抽搭搭哭了一路,薄南风打着方向盘一路犯愁,怎么哄也哄不好了,就怕她哭得背过气去,时不时伸手过来帮她顺一顺气。
到楼下时,总算哭得不那么厉害,却沉默着不肯说话。
薄南风打开车门,她就下来,牵起她手,就跟着他乖乖上楼。偶尔抽泣一声,也跟小孩子那样无声无息。
进了门,薄南风帮她把鞋子换下来,就听她说:“我饿了,想吃东西。”
薄南风把她包扔到沙发上,揉了揉她柔软短发,看着还是心疼,揽过来额头上亲了亲。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做吃。”
时间已经不早了,还吃什么饭。想了一下煮面条好消化一些,又不敢做太多,连面带汤就半碗。端出来时江南正坐沙发上看电视,直勾勾盯着,薄南风怀疑她根本没看进去演什么。
放到茶几上,把电视关掉。叫她:“过来吃吧。”
江南默默接过筷子,半碗面条没几口就吃下去了。抬起头:“我还想吃。”
薄南风表情不容商量:“不行,你吃过晚饭了,这些已经不少了,一会儿就睡觉,胃会不舒服。”
江南没再坚持下去,难得这么听话。拿过包,抽出里面文件夹看样子是打算再看一会儿资料。
薄南风皱了下眉头,蹲到她面前耐心哄。
“江南,你听话,很晚了,去洗澡睡,这些东西明天再看。”
江南不依,泪痕宛然,只神色看着似已经恢复正常。说话语气也跟平时无异:“看完了再睡觉,反正也没多少东西,整理一下就好了。”
薄南风索性坐下来。
“开庭了吧?案情有没有进展?”
江南摇头,叹口气说:“肯定是要败诉,陈资不仅会被判刑,陈学良还得赔一部分钱,那个家庭几乎要垮掉了。”
薄南风托上颌想了一下:“你不说陈学良是那一家主心骨,我们给陈学良出上医疗费,让他去把病治好吧,让别人送过去,不说是我们给。按理说这样人政府应该给予救济,但依中国现状来说,又不可能。其实我早想跟你说这事了,你看看好不好?”
江南跟着想了一下,觉得这样很好。
“反正你很有钱,少买一只表就能省出不少,你打算让谁送过去?”
“一会儿我给白子仙打个电话,她明天自然就会把事办了,你不用担心。”
江南点点头,接着看资料。
薄南风移了下位,跟她并肩坐过来,手掌探进她衣服里覆到她小腹上。
嘴角微微弯起:“有没有什么感觉?听说宝宝肚子里时候会踢人。”他作势往她怀里蹭:“让我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
江南拿笔杆子敲上他脑袋,这只土包子,一看就没当过爸爸。
“现他也就跟豆粒那么大,怎么可能会动?要好几个月才能踢妈妈呢,现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薄南风眼角眉梢都是笑:“几个月肚子能大起来?”
江南回想宋林爱和孙青怀孕时候,好像五六个月就很能看出来了。跟他说:“怎么也得四五个月吧。”
薄南风眉头一拧,类似委屈:“好久。”
桃花眸子一弯,又说:“我听说怀孕前几个月不能碰你,很危险,注意事情还不少,我们明天就去医院做个检查,顺便问问医生有哪些注意事项。”
江南“哦”了声,似乎不想聊天,催促他:“你去洗澡睡觉吧,别打扰我工作。我要看一个法条。”
“非得现看?明天再看吧。”
江南不理会他,沉着头,半晌,又说:“其实我觉得很可惜,陈资生不逢时,眼见这一生就要毁了。法律明确规,年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人犯了那指定8种犯罪需要负刑事责任,而抢劫罪就其中。而不满十四周岁人一律不负刑事责任,所实施任何行为都不够成犯罪。其实陈资不过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户口本上显示来看,仅差几天而已。”
让她觉得难过是,当他问起陈资生日时,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把日期说出来,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要记不得。陈学良也不过,生活担子太重,便不再有心力去记得这些事。
陈资不觉得有什么,江南听了却很难过。现哪家孩子不是众星捧月?生日当天,礼物,蛋糕,样样俱全。她上学时候,甚至有同学过生日时候家长会摆生日宴,请很多亲朋好友。
那个时候谁会想到,这世上有很多孩子从来就没有过过生日。
江南心口又开始拧劲疼,如同有一只手掐那里,今天竟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难过。一直安然静好世界,再呈现她眼前,竟扭曲得不成样子。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堪,竟像遍地可寻,离得她这样近,却一直没有发现。
薄南风定定看着她,心疼她,疼得蹙紧眉头。知道她为什么非得执意今晚研究这些官司,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找许多事情做,而这些事情又是可以让她难过,动她心弦,由此来冲淡另外一些,她以为那样做就会好过许多。却不知这样只是将痛意叠加,存半分不少,不过是被暂时覆盖,后来居了上,再深入半分,直到像现这样,让她感觉痛不可遏。
薄南风一伸手把人带到怀里来,紧紧,喉结动了动。不想她再这样若无其事装下去了,让看着人和感同身受人一样辛苦。
“江南,我求你,想哭你就哭出来,要打要骂怎样都好,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行么?”
事实上薄南风心中也很没底,他知道江南知道一些东西了,却不知道她到底了解多少,会不会成功被林乐制造那些假象离间,觉得他对她是存有二心?
江南推开他,当即站起身:“我要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薄南风一抬手拉住她,紧跟着站起身从身后抱紧她。
“你不能这么吓我,你跟老公说,你都知道什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跟林乐做什么事了?你怀疑我跟她关系?”
江南呜咽起来,其实她知道少之又少。不过就是那天薄南风去找纪梦溪时候她也去了,也是觉得其中有古怪,否则依纪梦溪那样歉歉君子不会变得那么反常,等她过去时,看到薄南风也等那里。没多久纪梦溪便出来了,两人一起去了中院不远处茶楼,她一直跟上去,听到两个人所说话。
全身都僵了,不可思议,动都动不得,却泪如雨下,外间那扇屏风后坐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只出来时人去楼空,茶也凉,连纪梦溪都已经离开了。
她走过去拾起那些碎片来看,竟有心气把它们一片片拼接起来,看出两个完整人形,却有无数裂痕,如何也无法修复。那些痕迹碎她心里,江南那一刻便隐隐觉得,很多事情,完了。
这样认知一出,双腿瘫软,无力坐到地板上。
觉得她干了一件傻事,便是想得太多,想知道也太多,那一刻后悔了,可是回不去。做过不能当它没做过,看到也不能当做没看到。这样心理或许和于群很像,原来有些事情真不能勉强!
开车回去,大脑空白,却神奇般想明白所有事情。她不是傻子,干这一行推理也是常有事,早传入江爸爸江妈妈耳中那些流言蜚语,定然是从林乐口中说出去。林乐病房里看似不经意说出话,还有她一直以来劝导和蛊惑,原来都是有意为之。
后后,她又变本加厉,弄了这么一张照片来离间拆散。江南便想,那一次醉酒,是林乐真情流露对不对?喝醉了便想要去找薄南风,只因为她对他心存遐想,脑袋一热,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江南了解林乐,这所有疯狂事她都做得出。
她这是要怎么?
非将她们这么多年友情一朝粉碎彻底才甘愿是不是?
难道林乐眼中,她们那么多年情份遇到一个男人时候,就变得这么卑微不堪,毫无半点儿珍重可言?
总算薄南风是好,茶楼里那番话听到心里,痛心又感动。
所以那晚才会问他,薄南风,你怎么会那么喜欢我呢?明明那么难为,却不想让她因此受到伤害。
转身抱紧他,放声哭起来。
“我至始没想你会背叛事,压根没你什么事。我就是很难过,不知道林乐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那么好,她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我有多喜欢你,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伸手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江南呜咽,把她听到和想到那些事情说给他听,说她知道为什么他瞒着这事不跟她说。
薄南风和纪梦溪如果有可能话,估计会一直瞒下去。连她自己也这样想,如果可能,倒想永远都装作不知道,可他们都太傻了,有些事情一旦变了,就跟内里腐烂一样,皮表再完好,也会有露出马脚一天。
薄南风一边觉得她这样敏锐很可怕,又一边幸庆她心思剔透。
可是,这世上只怕没人会知道江南是怎样难过。
今天酒吧里,当她顺着孙青所指方向看过去时候,心中一阵叹息,这个粉墨登场女人哪里是她闺密,是她挚友林乐?想起那天中午两人一起吃饭,窗边日光鼎盛,一束束打到脸上,明得像天下任何都无所遁形。她抬头看她,就觉得那个样子林乐真是叫她大失所望。
那一顿饭吃得实辛苦,她辛苦,相信林乐比她累。坐到车上时候,江南甚至想,林乐对着她怎么还笑得出?哪来那么多力气伪装微笑。如果是她话,只怕会自惭形愧到哭出来。哪怕有再多居心叵测,面对好友注视都得原形毕露,再高深本事也难再隐藏下去。
但林乐没有,无论她提起自己对薄南风喜爱,还是如果不能跟他一起大失所望,甚至提到纪梦溪找上家门事,那些过往她通通说起,不信林乐做过事,会没有感知。可她仍旧装出安然样子,她面前表现得滴水不露,甚至连一丝难安都没有。
江南痛心不已,真想张口就问出来,林乐,你良心呢?到底还有没有?
到底撑下了全场,两人微笑着餐馆门口挥手道别,像极了两个戏子。
如果那一天林乐将事情跟她坦然,她是打算原谅她。不计前嫌,再多恩怨都一笔勾。
林乐有值得她这样做理由,那些年她们情深意重都不是假。
酒后吐真言,林乐喝多时候,会揽着她肩膀,豪迈说:“江南,没有男人你还有我,我会陪你过一辈子,永远不会成为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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