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姑娘,这么好的布料,你留着自己穿吧,给了她都糟蹋了。”常婆婆双手接过若离手里的纸包,颤微微地打开一看,忙还了回来,布料的好坏她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这块布料,比起若离以前给随心做衣裳的那两块还要好。,
“婆婆,只是一块布料,谁穿都一样。”若离笑着将纸包推了回去:“婆婆,都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若离姑娘,那死婆娘喊了一屋子的人,像吃大户,我们去那边。”
常婆婆斜着眼睛看了看大院子,带着若离进了大院子后面的小院子。
若离仔细一看,她在山上看到过常婆婆家的布局,大院子里分了三个小院子,这后面还一处小院落,常婆婆就是带着若离去了后面的小院落。
“若离姑娘,这个小院是我和我那老鬼,还有宝田宝林,也就是我那两个小孙子一起住,明儿个就是宝田成亲,以后老身就由孙媳妇伺候了。”
“婆婆啊,分了家还是没有啊?”若离跟着常婆婆进了院子,四四方方的土胚院墙看起来是刚刚才砌成的,房子也是刚刚才补修好的,四间正房,两边是厨房柴房。
“没有,分什么家呢?我们几个只是住在这座院子里,大院子太挤了。”常婆婆将若离和甄一脉请进正房,让她坐在一张纯天然木头色的椅子上,用一只壶嘴缺了一角的茶壶倒了碗水:“若离姑娘,喝水。”
“婆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很热闹啊。”若离坐在椅子上,听到前面院子里就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像是吵闹声。
“不是热闹,是闹心。”常婆婆叹息一声。苍老的脸愁苦的皱成一堆:“老身和我那死鬼一心想看着儿子孙子重孙四世同堂,谁知道天天有断不完的官司,不是妯娌不和,就是重孙们吵闹,天天不得安宁。”
“家家有本难难念的经,谁家锅底都是黑的。”若离笑着安慰一句:“吵着也热闹,都说打着骂着心里挂着。”
若离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激烈刺耳的对骂声,常婆婆略显尴尬的陪着笑脸:“不是这么回事,若离姑娘。等会我那儿媳妇要是来告状,你可不要见笑、”
“告状?”若离听着外面难以入耳的骂声,跟着站了起来。坐在她身边的甄一脉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向外看去。
只见大门外进来两个四十多岁的女子,一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一个瘦高个儿。满脸穷苦。
满脸横肉的一进院子就哭天喊地的:“娘啊,你看看大嫂她,仗着大伯做掌柜的,就横行霸道,欺负媳妇。这不是媳妇娶儿媳妇,想给新媳妇箱子里多压点线绳。好让她给公爹夫君多做两双鞋子,大嫂她就是死活不给。”
瘦高个子冷抬眼看着弟媳妇,双手叉腰。看到若离愣了愣,随即尖声道:“娘,既然老三家的说了,那我也不怕当着若离姑娘的面说出来,是她娶儿媳妇没错。可是今天种的麻子都被水冲走了,麻也没多少。线绳都是棉花纺成的。我们又不种棉花,那里有多余的绳子。”
“怎么就没有,你有线绳给你儿媳妇纳鞋底,做鞋口,就没有给我儿媳妇的?”
老三媳妇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为了一点线也会闹成这样?若离看了一眼甄一脉,甄一脉也看着她。
常婆婆坐在椅子上,听着一胖一瘦两个凶悍的儿媳妇言来语去的,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摆设,其实早已不管事,说出的话也没人听,便尴尬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老三媳妇见常婆婆不说话,气呼呼的大声说: “娘,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大嫂这么偏心,以后还怎么过下去,你三儿子这一年也没少出力。”
“娘,这么大一家子人谁不出力,我儿媳妇有孩子,眼目当下就要穿鞋,老三那新媳妇还没过门,老三和宝田又不是没鞋。”
见常婆婆不说话 ,若离知道她是怕说错话惹来麻烦,常婆婆平时总是说起她的三位儿媳妇,平时根本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既然两位儿媳妇知道她,就劝道:“这个,两位伯母啊,就是为了一点线绳啊,不要吵了,伤了和气。”
老三媳妇很委屈的转脸对若离说:“若离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不知道虽然只是一点线绳,大嫂也太不把我们三房放在眼里了,平时也就算了,可是这次是我娶儿媳妇,她们的孙子都大了,我还是娶第一个。”
老大媳妇见若离当起了和事老,也对着她说:“若离姑娘,你是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么大一家子人,要是谁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还怎么过,今年遇到了灾年,能娶儿媳妇一大家子人都得勒紧裤腰带,那里有多余的线绳。”
还是一个穷字惹的祸,若离看着两位四五十岁的女人为了一点线绳大骂,还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常婆婆也不敢多言,便陪着笑脸说:“两位婶婶,我知道我们今年遭灾了,可是我们娶新媳妇,吵吵闹闹的也不太好,这样吧,我是第一次来,婆婆平时也对我很照顾,我出一钱银子让随心去镇上买多一点吧。”
“那可不行,若离姑娘,你都带来了这么好的一块布料,怎么好再让你破费。”常婆婆忙站了起来。
若离看了眼甄一脉,见他只管笑眯眯的眼里没有任何内涵,从怀里摸出一钱银子塞给大儿媳妇:“什么行不行的,大婶这个给你,你让随心去买吧,给新媳妇箱子里压一点,剩下的留着慢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