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脉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蹲下来舀水。
“若离姑娘,你做兔子肉是不是比龙肉还好吃?”随心见若离过来,站起来眨着一双细长眼睛天真地问。
“龙肉?”若离扑哧一声就笑了;“谁说?谁知道龙肉什么味道?”
“我爹说。”随心歪着脑袋:“我爹今儿早上回来对我娘说,若离姑娘家蒸兔肉是世上好吃东西,比龙肉还好吃。”
“那你爹还说什么了?”若离紧接着问了一句,被人这么夸奖说明她手艺好。
“我爹说:那些后生一个个像戏文里小相公,尤其田兄弟,简直比县太爷家少爷还长得俊气,人也豪爽,对人是有情有意,虽然是被流放之人,以前肯定不是一般人家,起码比山那边黎老爷家还富足,我爷爷说了以后全家所有人只要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只要不被蔡老爷看见,都得帮,给不给钱都得帮。”
“你爹你爷爷真是有眼光。”若离笑了起来,她没看错,也没交错人,这一家子人果然憨厚淳朴:“随心啊,只要你们帮忙,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哪怕我们自己怎么着。”
甄一脉舀满了水,和若离抬着回去,随心站树干上目送出很远。
“姑姑,刚才我出来打水时候,姐姐要跟着来,我怕等一会姑姑来了,她们有和你过意不去,就没让她们来,一脉不是怕她们累着了。”走了一会,过了河床四下无人甄一脉小声说。
“我知道。”若离言不由衷地说了句,刚她还为这事不平衡,被甄一脉一说出来,她觉得自己有小人之心,当然是不能承认:“姑姑知道,一脉对姑姑好了。”
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小小天天跟自己身后,似乎长不大小男孩,并不像看起来这么弱小,总是能看出她心事,而且能将她心融化,让她真心真意真愿意好好用心照顾他,而不是只是完任务。
这个孩子不简单,还真刮目相看。
地耕了多一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清香,比起荒草覆盖冬天多了些许生机。
因为还得用一个晚上才能耕完,司马翼司马羽依然前去捉兔子,盖星雨盖星云还是去钓鱼,鲍天麟围着耕了一半地转了几圈,说实话从出生到现除了跟着母后去还愿,就是跟着父皇去祭天,沿途倒也见过农人耕作,只是匆匆一瞥,如今见到活生生真人耕作,他才知道原来耕地也很费力气,并不是父皇嘴里每年粮食税收那么简单。
十个男子辛苦了一夜,黎明他借着后一抹月光看见他们流汗脸庞闪着光彩,每个人都那么知足低头感谢,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吝啬 ,这么大一片土地,这么多人这么辛苦要耕要种还给四两银子,这要是以前随便一个赏赐都拿不出手。
若离又开始挑拣苜蓿菜,司马小婵盖倾眉都很自觉将所剩不多白面端了过来,她们已经商量好烙煎饼,看看下午司马翼司马羽战绩再决定什么菜肴,但是苜蓿是少不了,它是这段时间唯一绿色食品,
“金若离,你家以前也种田吗?有多少地?”鲍天麟转了一会自然来到若离身边,俯身看着她修长灵巧双手一只大簸箕里挑拣着翠绿苜蓿,苜蓿已经长长,她将根部揪掉,将混里面杂草挑出来。
“种吧,也不多。”若离有点支吾,以前事一地印象都没有,前世也没种过,多少都没有。
“家里女子应该不出去吧,只家里做做饭。”鲍天麟看着若离,她耳朵精巧细腻,耳垂很白皙很厚,肉乎乎。
若离低头忙接着说:“是不太出去,外面活都是男子们干。”
“你家除了爹娘就只有一个弟弟, 难怪你懂这么多。”鲍天麟轻轻叹息一声。
“那是,有时候我也得去帮帮忙。”若隶顺着他话往下说,鲍天麟不提醒她都差点记不得自己身世了。
这些天闲来无事时候,她一点一点从甄一脉嘴里套出了本尊一点往事,原来金若离老家是乡下,几年前爹娘变卖家产带着她和弟弟来京城寻求发展,原想靠做点小生意糊口,顺便为自己木讷固执女儿找个情况好一点婆家,好让她不用太辛苦,哪知生意亏本,娘亲急火攻心没几天便散手人寰,爹为了给妻子下葬,无奈用穷人简洁方法卖女葬母,于是就有了七十岁老翁强卖纳妾,定安王世子仗义出手,金若离赖甄府几年不走下文。
“看来还是小时候有经历好,你知道这么多。”鲍天麟说着蹲下身子,青春气息扑鼻而来,若离转脸看了看,鲍天麟下巴上毛茸茸不知是汗毛还是胡须,喉结已经隐隐可见。
便低头浅笑,想来自己一把年纪却要混这些少男少女之中,还不时地融入,真有返老还童感觉,虽然她不时地提醒身体也只有十八岁,脑子里还是有点暗暗窃喜,年轻就是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