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颢铭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自己胜了四皇子了,迈脚走了进去,这原来是灵堂后面的屋子,怪不得还能听见前面的念经声音,齐颢铭走进那桌子,小粉团感觉到有人,啜泣着抬起头看着他,阳光从他的身后照着,竟将他衬托地熠熠光辉,十分的耀眼。
“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齐颢铭蹲下身子看着她,小粉团怯怯地往桌角里面缩了几分,晶莹地眼泪还垂挂在眼角,又是个粉雕玉琢像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一身红粉色的小袄子,头上还扎着毛茸茸地圆球,小脸红扑扑十分委屈地看着他。
莹绣看他一直笑盈盈地,半响才伸出手指着那灵堂的位置,软糯地喊了一声,“娘。”说完泪眼又即刻滚珠一样地掉了下来,“不见了。”
齐颢铭看着心底猛然一颤,好像什么被惊动了似的,又或许是感同深受着,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只沾了灰尘的小手,莹绣飞快地把手抽了回去,哭的更伤心了,“娘不见了,娘不要绣儿了,我要娘。”
“你别哭,你别哭。”齐颢铭看着她哭的满脸通红,忙安慰道,可莹绣压根不吃他那一套,紧紧抱着怀里当初乔晴然给她雕刻的小木娃娃,“娘不守信用,带着弟弟都不要绣儿了,娘不要绣儿了。”
齐颢铭看着这个缩在桌脚哭着的小粉团,心中一阵的触动,隔壁不断传来念佛祈祷的声音,告诉着他们,那个躺在棺木里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离开了人世,她的娘亲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虽然没了娘,可是你还见过你娘,我都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子。”齐颢铭觉得蹲地累了,干脆学着她一样做在了那地上,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雕刻精致的木娃娃,喃喃地说道。
哭声慢慢地止了下去,莹绣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哥哥,怯怯的问,“你为什么不知道你娘长什么样子?”
“因为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从来没见过她。”齐颢铭更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也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不会经历这样的伤心难受,老王妃给予了他很多很多的爱,虽然心底里还是想要有娘亲的疼爱,小时候甚至会哭闹着为什么他没有娘,可远不如眼前这个小妹妹来的悲伤。
莹绣长大着眼睛打量着他,半响,伸手往他的脸颊上靠,齐颢铭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些,又慢慢地朝着她的小手靠近,温温湿湿地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齐颢铭只听到耳边传来她稚嫩软糯的声音,“哥哥你别伤心难过,你娘一定很好看。”
一阵酸楚冲上了头脑,齐颢铭眼眶一热,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莹绣努力地摸摸他的脸,“哥哥长的好看,你娘一定也好看。”
这像是同病相怜的,齐颢铭拉着她的手将她从桌脚拉了起来,三岁大的莹绣才到他的胸口位置,很小很小的一只,红通通着鼻子啜泣地看着他,还试图安慰他这个比自己还要可怜,从来没有见过娘的人。
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让齐颢铭这么想要保护着,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么抱在一块,相互安慰着,莹绣躲在这地方已经有半天了,在齐颢铭的怀里,莹绣渐渐地哭睡过去了,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忽然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就可以保护她,没有娘亲还是有人会爱她,会陪着她。
这是一份儿时的记忆,关乎于亲情,还没有来得及产生爱情,可齐颢铭就是不想告诉宿琨关于自己和这个小粉团在灵堂后的那一段故事,他私心地想要一个人独享关于这一段的回忆,不愿意任何人知道小粉团的事情。
这也是一份儿时的承诺,齐颢铭心里承诺着想要照顾这个人,再也不让她像今天这样难过了,甚至心理暗暗发誓,十年之后一定还要回来找她,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让她开心不难受。
回到侯府不出一个月,齐颢铭就出事了,意外落了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从阎罗王手里将人抢了回来之后,下半身却没了知觉,从此轮椅伴身,而莹绣在家里等了那个承诺会来看她的小哥哥半年,哭了一场之后,年幼的她就将此事给忘了过去。
时间如梭,等到了齐颢铭十五岁那年,他的腿还是没有恢复过来,老侯爷去世了,这个侯府中真心为他的人又少了一个,他,开始心急了。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去保护好那个小粉团呢。
九年过去,齐颢铭一直没有忘记,这样的时间里,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自己的汀枫院里,坐在那张轮椅之上,想着若是没有那离开后一个月的意外,他如今应该可以知道小粉团长的怎么样了呢。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期盼,齐府嫡出二小姐齐露骅举行诗会,他见到了小粉团,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姑娘,脱离了当年的婴儿肥,站在那桃花树下,一身淡粉色的绒装,神情恬淡。
再见的时候是一年后的锭湖游船,好像和一年之前又什么不一样了,齐颢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直到她落水,被救上来的时候躲在她表姐怀里无助颤抖的样子,齐颢铭心中那多年前的回忆瞬间淹没了他的所有,十年前后的两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如果小哥哥晚了十年才来找你,小粉团你会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