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京都,本是一年中热时期,徐家这一处宅子,倒十分清凉,并用不着摆放冰块,但还是有人送来了。看着坐下首嬷嬷,明玉心里起疑。楚云飞离开京都之前,她随着去拜访了一次徐夫人,也认得这位嬷嬷貌似是徐之谦奶娘。楚云飞动身那天,徐之谦并没有来送,想必他根本不京都。
那嬷嬷笑容可掬,似是看出明玉疑惑,笑道:“这是我们夫人叫送来,府里地窖宽敞,存了不少冰。夫人想着奶奶有孕,只怕经不得京都酷夏,因此吩咐奴婢送来。”
倘或是徐之谦主意,明玉还真不好收下,可冰块搬来之后,那嬷嬷就立即带着人送去了这宅子地窖,她对这宅子很熟悉,何况明玉她们本来就租住。当时,也不大好阻拦。
“夫人想着这般周全,可折煞我了。”
“奶奶客气,我们爷命都是得楚爷相救,我们夫人说了,倘或不够,只管打发人说一声。”
说了一会儿闲话,明玉让莲月拿了个荷包打赏,那嬷嬷起身谢了赏,由莲月送出去。
**只觉那嬷嬷穿着打扮很是不俗,乍然瞧着,倒不像是谁家下人,反倒像主子。没曾想到竟是京都徐家。
见那嬷嬷出去,少不得问了一句。明玉笑道:“徐小爷和相公认识,这宅子也是租他家。”
明玉出阁,**不曾前来,也没见过楚云飞。原想这一次来了,至少能见见,没想到楚云飞竟然……
“楚家原也是商户,徐家却是近十来年起家皇商,听那嬷嬷说,十三妹丈救她主子又是怎么回事?”
“好几年前事了,相公也不曾细说,不过徐夫人和姨妈有来往,太太也认得徐小爷。”
明玉不愿细说,**也不当好细问。盯着明玉,嘴角爬上一抹歉然笑:“你出阁我也不曾来,你可别怪我。”
“三姐姐说这话,可叫妹妹怎么敢当,那时我也晓得三姐……”
**打发人来说是怀了身孕,可这次来却没带着孩子,明玉忙打住。
**神色黯然,涩笑道:“许是我没福气吧,六个月时候没了。”
明玉三个多月身子,说这话到底不吉利,**又转移了话题:“听说五弟妹怀孕了,难怪没瞧见她。”
五奶奶现已五六个月身孕了,明芳及笄时,五奶奶已出怀相。三太太、明珠、明珍回了京都,五奶奶现如今也只安心养胎。
明玉点头笑道:“是啊。”
因**夫家山东,十一娘明秋也嫁山东大老爷任上。明玉即想到,少不得问了一句。**也才想起来,笑着吩咐身边服侍去把东西带来,“十一妹妹叫我带来,她不大好出门。”
明秋是长房庶出,虽明玉与她接触甚少,但她出阁这样大事,明玉、明菲也送了礼。只是,明秋嫁好不好实难说清楚,明玉只晓得,明秋夫家下聘时,足足给了三万两银子东西,而大太太给她嫁妆却连零头都不及。
大太太是**生母,自不好理论母亲行事,只是想到明秋夫家处处看人眼色行事,不免叹了一声。现想来,当初大太太婉拒了四太太没让明玉去她跟前,竟是好事。
闲言少许,**到了不久,苏州堂叔老爷两房人也到了,还有同大太太一块留淮安老家大奶奶,也跟着堂叔老爷、张夫人一块赶来京都。
到了八月初,整座宅子都热闹起来。因堂叔大老爷、二老爷都来了,四老爷也不好丢下不管,这才没日日往外头去。因这门亲事是四太太托姨太太寻,与韩家结了姻亲,陈明贤岳丈韩大人又是内阁大臣,即便四老爷不为官,官场上不能给与陈明贤任何帮衬,但有了韩大人这么一位势力雄厚岳丈,陈明贤又是进士出身,其仕途走起来若不顺,反倒说不过去。
因此,两位堂夫人没有不说姨太太和四太太好,也不晓得四老爷听了这话怎么就不满起来,说女儿嫁去韩家倒好,儿子娶了韩家姑娘就不见得好了。
幸而这话当即就被两位堂叔老爷呵斥住了,这两位堂叔老爷虽与四老爷同辈分,年纪却比四老爷大上许多。四老爷是陈老太太老来子,不免缺了管束,但年轻时候闯了一桩祸事,是这两位堂兄长替他摆平,因此对他们倒有些忌惮。
但这话还是传到了后宅来,略一想也能想明白四老爷这话意思。
韩大人官拜内阁,又为当今圣上恩师,再追溯往前,他两榜进士出身。然,拥有这般地位他只有一妻,儿女也只有正妻韩夫人所生两子一女。女儿嫁到他家,自是不必担心与婆婆合不来,婆婆就往屋里塞人。反之,这样人家养出来闺女,必是容不得丈夫屋里有别人。
满屋子喜气都被这话弄得荡然无存,大家伙不由得都去看四太太。四太太脸色微沉,姨太太瞧着,暗暗叹了一声道:“妹丈也是吃了酒混说。”
堂大夫人瞪了一眼进来传话小丫头,斥声道:“平白无故,咬这些舌根,小心将你舌头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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