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落英一脸慌张地跑进来,顾不得一一见礼,只朝秦氏福福身,就道:“大夫人、大老爷来了!”
明玉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楚大夫人、楚大老爷竟然来了京都?他们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倘或明玉没有算错日子,现如今,楚大老爷应该还忙于修复家庙事吧?
秦氏显然也吃惊,明玉就将目光移向楚二夫人、小黄氏,两人虽惊讶,到不至于像她们婆媳这样,就听到楚二夫人道:“没想到大伯和大嫂竟然来了!”
见秦氏和明玉满脸疑惑,小黄氏解释道:“胡家下聘定五月中旬,我们想着,无论如何也该与大伯母、大伯父说一声,可没想到大伯父,大伯母会来京都。”
原来是这么回事,明玉不说话,半晌,秦氏方道:“请进来。”
小黄氏预备起身去迎,但见秦氏四平八稳地坐着,她打住念头,只站起身。不过片刻,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晓得楚大夫人进来了,明玉方站起身来,才走了两步,一身风尘仆仆楚大夫人急速走进来,满脸盛怒。
秦氏神色平静,瞬间屋里气氛就有股子火药味儿,楚二夫人忙站起身上前一步笑道:“大嫂怎么来了?不过六丫头下聘,我和二老爷还商议过,等下了聘就回去……”
话没说完,楚大夫人紧紧盯着秦氏问道:“小四要去童大将军身边,此事可做准了?”
秦氏轻轻点了点头,楚大夫人一副气急败坏模样,扬声质问:“你到底也是翰林家养出来女儿,虽离开京都多年,难道不知童大将军与韩大人关系?你们要如何我管不了,可至少你们别忘了当年事,别祸及了我们!”
不曾想秦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迎上楚大夫人盛怒眸子,缓缓道:“大嫂要与我说当年事,我也正想与大嫂好好说说当年事?当年相公和公公分明以作了完全准备,如何还牵连上我们家?”
明玉惊讶地望着秦氏,楚二夫人微微垂了眉眼,却见楚大夫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显得有些扭曲,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秦氏如实道:“我什么也不晓得,只是想不通一些事,略有些怀疑罢了!”
楚大夫人神情缓了缓,楚二夫人忙道:“云哥已得了文书,大嫂再说什么都迟了,倘或不去,便是抗旨不尊。”
楚大夫人冷声道:“便是去了,难道就有活路?”
楚二夫人不晓得说什么好,楚大夫人责备起秦氏来,倒不是说秦氏,竟是说秦氏父亲。当年楚家之事,却是祸起秦氏父亲意思。当年事,明玉不晓得,小黄氏同样不晓得,但楚二夫人毕竟是经历过,楚大夫人这样说明显已不分青红皂白。且秦氏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眸子里那股子怒意,让楚二夫人也不由得背脊冒出冷汗,大声道:“大嫂许是糊涂,竟说起胡话了。”
“啪”一声,楚二夫人不由捂住嘴巴,秦氏收回手,冷冷吩咐周嬷嬷:“送客!”
周嬷嬷却愣住,一向叫人觉得和蔼可亲没什么脾气秦氏,竟然打了楚大夫人一个耳光,满屋子人都被秦氏举动弄得怔住。
明玉率先回过神来,走到楚大夫人跟前,道:“我们忙着预备爷出行一事,委实不得闲招待大夫人,大夫人请回吧。”
楚大夫人捂着被打脸颊,不可置信地盯着秦氏,楚二夫人瞧着不对劲,亦给小黄氏打了眼色告辞。因见楚大夫人站着不动,忙过来挽住她手臂,量说得随意些:“她们也是租住宅子,原是因我们六丫头事,大嫂才来,大嫂理应去我们哪里住。”
就这样半拉半扯把楚大夫人拖出去,小黄氏随后,因明玉怀了身子,便不要她送。明玉也没勉强,只让周嬷嬷代替着送了一送。且她心里还琢磨着秦氏和楚大夫人刚才话。
秦氏激动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眸光仿若冷泉,缓缓道:“你公公才出事那会子,我就有了怀疑,后来你公公没了,我冷眼瞧着她行事,渐渐就把疑惑消除了。直到,她拿出过继文书,我才惊觉,兴许我疑惑并没有错……”
秦氏慢慢闭上眼,仿佛极累样子,明玉慢慢理清自个儿思路。虽不晓得当初秦家、顾家、楚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楚家不过商户,官商不分家,也不至于要家破人亡。而楚家当初依仗是定国公府,定国公府虽落败,但至少爵位保住了。
半晌,秦氏又缓缓道:“当初只要你公公避一避,就能避开祸事,可……”
可却避祸途中受了伤,以至于后到了直估,没多久就没了。明玉不由地道:“娘意思是,有人告密?”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楚大夫人。这样说来,楚家当年事,果真没有利害到灭族。楚大夫人这般作为,再加上此后如何待楚云飞,可见那时她已动了要占有楚云飞父亲留下所有财产心思。
秦氏苦笑道:“这些年我一直被埋骨子里,想来真正可笑紧。”
明玉心凉如水,真正问题,不外人身上,反而自家么?
明玉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屋里悄然无声,周嬷嬷送走楚大夫人、楚二夫人从外面进来,低声回道:“二老爷、大老爷还没走。”
话音刚落,就瞧见外院服侍菊香提着裙摆跑来:“大老爷、二老爷、姑爷进来了。”
显然是要见秦氏,明玉遂吩咐香桃几个把刚才楚二夫人、小黄氏用过茶具收起来,又重取了茶叶泡茶。刚预备好,就瞧见大老爷、二老爷、楚云飞鱼贯着进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