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走远了，明玉才喃喃问道：“怎么将他们找来了？”

“他们是随江大人一块儿来，听说我要搬东西，便自告奋勇来帮忙。”

随着江大人一块来，明玉蹙眉：“这样说来他们也是今天客人。”

楚云飞笑道：“这些人没那些讲究，且不是那等爱嘴碎人。”

明玉不自地红了脸，楚云飞道：“你带两个人去我书房，倒不用所有都搬走，捡那些要紧拾掇出来，一会子我过去搬。”

明玉晓得，大概楚云飞还找了另外人，她是内宅女眷，这里终究不好，便喊了香桃跟着，将登记事交给莲月。

正预备走，楚云飞突然叫住她，迟疑着问道：“你五嫂何处？她是你那十四妹妹、七姐姐嫂子吧？”

明玉怔了怔，楚云飞不会不晓得五奶奶身份，他这样问意思……

明玉道：“五嫂也不是那样人。”

楚云飞晓得她误解了，那位陈五奶奶瞧着倒不错，“咱们今儿怕是要迟些时候回去，你那十四妹妹……”

原来是为这个，明玉微微汗颜：“五嫂留了人，实不成，一会子就让母亲、五嫂、周嬷嬷她们先回去。本来今儿也打算把周嬷嬷留别院，只是五嫂留了不少人，人多了反而会叫十四妹妹抵触。”

楚云飞点头，明玉才想起问楚云飞预备把这些东西搬去什么地方，没想到楚云飞和她想大同小异，“之谦直估也设了几处存放货物库房，倒十分周全，暂且就搬去城东一处，哪一处正好空着。等南边打点好了，就送去南边。”

不用搬去别院，时间就十分充足了。

正说着，搬箱子出去那两人已返回来，果然身后又多了三四个同样身材魁梧汉子。其中一位额上一道疤，看起来面目狰狞，莲月几个都唬得呆了一呆，那人大概意识到自个儿模样吓人，反不好意地挠挠后脑勺，憨憨笑起来。另一人就笑道：“早说不叫你来，偏偏跑来，可别把弟妹吓着了，楚老弟说好要请弟妹亲自烧几个菜招待我们，若是吓着了，我们也没得吃，回头只得你请客了。”

那人哭丧着一张脸忙赔不是，模样滑稽引得其他人都笑起来。

明玉和香桃去了书房，因之前就楚云飞书房翻腾过，他又说了只捡要紧，明玉就寻思着只把不易得先装起来，平常就能买到暂且不考虑。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就择了出来，正和香桃两个往箱子里装，就听到外头传来小黄氏说话声：“四弟妹可这里？”

明玉应了一声，小黄氏身边只一位大丫头跟随，进来之后便打发那丫头出去，香桃预备去倒茶，小黄氏忙拦道：“不必了，我就过来瞧瞧。”

已晓得这头正收拾东西，且一点儿也不惊讶，目光屋里扫了一圈，只叹道：“没想到这样。”

顿了顿，望着明玉道：“就不能缓一缓么？这样着急，东西都搬去别院不成？哪地方哪里比得了府里？”

是来打听东西都搬去什么地方么？明玉微笑道：“我也不晓得要搬去什么地方，相公吩咐我收拾，我便收拾。他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小黄氏又长长叹口气，明玉请她坐下，小黄氏不坐，道：“你们要收拾，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眼下瞧着一时半刻只怕走不了，晚饭也留下吃吧。今儿过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咱们还能一锅里吃饭呢！”

语气竟有些怅然不舍，紧接着又道：“便是搬出去了，不管怎么样，以后到了我这里仍旧也是你们家。”

明玉也被她怅然语气感染。小黄氏代表二房，二房这样反应也确实明玉预料之外，她还以为小黄氏至少会说些挽留话，她这样是要与楚大夫人等人撇开关系么？不管怎样，至少楚二夫人、楚二老爷、小黄氏都不曾过分为难过他们。

明玉道：“即便搬走，也不可能永远不回来，都是一族人，走到哪里都姓楚。还是七叔事，我和相公都没忘。”

小黄氏感激地笑了笑，道：“七弟妹晓得你们要搬走，只怕也着急，不过有弟妹这句话就够了。”

絮絮叨叨又说了一阵，小黄氏道：“……我先过去了，这会子戏也唱差不多，夫人们要摸牌取乐。”

送走小黄氏，明玉和香桃继续整理。

戏已唱到后一出，小黄氏带着人张罗桌牌，因午后太阳晃眼睛，便设花厅内。楚二夫人进来查看，小黄氏便趁机说了明玉等收拾东西事，楚二夫人闻言，沉吟半晌，叹了一声道：“这也是无法挽回事，当初堂叔老爷临终前就说过，等云哥成家立室，就不必依仗我们了。这些年若不是你大伯父、大伯母拿着堂叔老爷这句遗言，云哥不敢违逆，只怕早就搬出去了。”

其实理由还不止这般简单，当年楚云飞父亲没了时候，秦氏确实悲伤过度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算是守寡寡妇，哪里就不能打理庄子？可楚大夫人心思那时候就有了，竟动了将秦氏赶出楚家心思……也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秦氏便再也不出门走动，就连府里管事也不再见了，每日里呆四方小院，与外界几乎隔绝。

楚二夫人叹了一声，将这些尘封已久事埋下去，脑海里却响起楚大夫人前儿傍晚说那些话……

戏台子上戏落幕，胡夫人兴致颇高，和秦氏道：“果真鲜又不错，京都虽也有会唱这些戏文戏班子，终究比不得他们。这戏班子若是去京都就好了，以后想听也便宜。”

那过来讨赏大娘，闻得胡夫人这话，忙笑道：“我们当家也有这个打算，夫人这样赏识我们，回头去京都，还要请夫人多多赏脸。”

胡夫人连点头说好：“到时候我也好将你们介绍给别个，对了，你们戏班子叫什么名儿？”

那大娘忙满是欢喜地报了名号，胡夫人重复两遍，“我记下了。”

随即吩咐身边嬷嬷打赏，那位大娘自是千谢万谢，秦氏亦给了赏钱，楚二夫人便过来说摸牌事，胡夫人推辞道：“今儿闹了大半日，也该叫你们家人歇歇了，不如我们坐着吃茶说会子话吧？”

楚二夫人笑道：“牌桌都备好了。”

胡夫人仍旧推辞，楚二夫人也不勉强，立即吩咐身边丫头去给小黄氏说，又道：“这外头太阳晒得晃眼睛，咱们去屋里坐坐吧。”

一行人进了屋，五奶奶晓得明玉那头忙不好过去，也只得这里坐。只是，胡夫人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楚胡两家婚事上，小黄氏怕楚凤怡害臊失礼，就让楚凤怡带五奶奶去她闺房午睡。

客随主便，五奶奶也就随着出来。

刚出了园子，就瞧见二门上婆子领着一位嬷嬷急匆匆走来，五奶奶望去，是今儿留别院嬷嬷，她心头一惊。

那位嬷嬷本来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因五奶奶身边还有楚凤怡，只见了礼。楚凤怡看她们主仆眼色，晓得有什么话要说，便道：“我有东西忘园子里了，请陈五奶奶略等等，我去取了来。”

身边跟着也都是有眼色明白人，也就随着楚凤怡去了，等他们走远，五奶奶才露出几分紧张：“可是十四妹妹出了什么事？”

那嬷嬷忙摇头：“十四小姐今儿一直屋里，是太太来了。”

五奶奶不由大吃一惊，就听到那嬷嬷道：“太太也是直接去了别院，到了之后便吩咐奴婢来传话，请奶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