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嘴唇动了动,后道:“等过了年再说吧!”一副不想多说样子。
秦氏目光明玉身上略作停留,道:“也好,你们自个儿商议吧,三四月间,春播过了动身也成。”
这事儿就算定下来,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方回去休息。因时辰尚早,楚云飞拿了一本书来读,明玉便取了莲月做账册来看,心里却琢磨着,有些事儿莲月身为姑娘也不好出面,自己身边虽然有周嬷嬷,周嬷嬷年纪大了,也不宜操劳,楚云飞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可用?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不多时香桃撩开帘子进来,笑着福福身道:“打淮安苏州去人回来了!”
明玉心头一喜,楚云飞已搁下书起身:“我去看看,时辰不早了,你明儿再见他们。”
明玉点点头,不过一盏茶功夫,楚云飞就折身回来,从淮安带回来东西都外头,要收拾也只能明儿了。不过楚云飞手里却提着个包袱,笑道:“是七弟妹叫人送过来。”
一个月前,宇文氏娘家来了一位兄弟,说她母亲病重,宇文氏得知了哭得眼睛都红了,后来楚二夫人便许了她回娘家去看看,本来算着过了年才能回来,没想到年前就赶回来了。
明玉欢喜地打开包袱,不出所料,全部都是吃。宇文氏性子单纯,既然有心思吃,想来她母亲病情已经好转。
“七弟妹回来了,家里也能热闹一些了。”说到这儿才想起下午阮氏来找她事。
隔天一早,楚云飞吃了早饭便出门。明玉和秦氏见过去淮安管事,知道陈老太太一切安好放了心,又将那边回礼分配出来,给楚大夫人、楚二夫人等送去,下午阮氏、小黄氏、宇文氏亲自来明玉屋里道谢,便说起那副画事儿来。
阮氏大肆称赞了明珍丹青造诣,惹得小黄氏也很想亲眼看看,没有楚二夫人场,宇文氏就随意许多,见明玉迟疑不肯答应拿出来,便摇着明玉胳膊撒娇。她年纪比明玉大,虽然奔波了一趟,回来后却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旁人看着就像大人朝小孩撒娇,逗得一屋子人都忍不住好笑。
明玉不得不再一次敬佩楚云飞周密心思,遗憾道:“那画像相公收起来了,我都不晓得他搁什么地方。”
“四伯为什么要收起来?不是四嫂画像么?”宇文氏不解。
明玉垂着头不说话,阮氏和小黄氏倒是明白,后宅女人画像哪里能随便拿出来摆着,不管是借口也罢,真也罢,没强求便转移了话题,说到各地过年习俗,倒惹得宇文氏说起沿途景致。
阮氏和小黄氏虽然不是没出过远门,但终究机会少之又少,不觉听得津津有味,正说到热闹处,忽见一位四十来岁婆子一脸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咱们族学出事了!”
屋里人皆是一怔,明玉和阮氏同时想到今儿一早楚云飞就带了人架了车去族学接楚文博等人,到现都还没回来……
那婆子跑得急,说了这一句便只顾着喘气,明玉忙给一旁发证香桃打了眼色,朝阮氏等人道:“先别急,咱们家族学就城外,也不算远,如果真是大事儿,早就送了消息回来了……”
说着她猛然反应过来,说一定根本就没法子把消息送回来,可眼下即将过年,直沽又有军营驻守,能出什么事?
“淳哥他们兄弟两个年纪小……”阮氏已六神无主,小黄氏责怪地瞪了那婆子一眼,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要说清楚,没得先把人唬住了!”
那婆子唬浑身一颤,显见也吓坏了似,断断续续道:“具体,奴婢也不清楚……回来报信是四爷身边小厮,浑身都是血,说了几句话就晕死过去了!”
明玉忽觉身子晃了晃,楚云飞习武,功夫底子好像还不弱,他身边几个小子因跟着他,也有两个会些拳脚功夫,不知道回来报信这个会不会?落英见明玉脸色不好,忙扶着她。
耳边顿时响起一阵喧哗,“喷”一声,阮氏倒了下去,把刚才坐得椅子带翻了,一时之间屋里乱成一团。
明玉忙叫人将阮氏从地上扶起来,吩咐两个壮士婆子将她抬去南窗下榻上。小黄氏已叫了人去请保和堂郎中,试了试阮氏鼻息,晓得她是急火攻心,稍稍安了心。朝明玉道:“只怕大伯母和婶婶也得了消息,幸而我们老爷家,我先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四弟妹就照看一下大嫂吧。”
阮氏她屋里昏厥过去,她这会子自然走不开,心里着急楚云飞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怕秦氏得知了受不住。略一琢磨,想起从前书上看到,掐着人中能使昏迷人醒过来,便一狠心去掐阮氏人中。
小黄氏急匆匆走了,宇文氏呆呆地看着突来变故,半晌“哇”一声大哭起来,“我们七爷也族学!”
楚二夫人原本不答应七爷去族学,因他身子不好,怕族学受不住,奈何二爷不成器,楚二老爷就把希望寄托七爷身上。眼见着如今七爷不似从前那样天天吃药,又是自己提出要去族学便答应了。
简而言之,现楚家男人们几乎都族学,留家里,只有太老爷、楚二老爷还有二爷不族学!
宇文氏越哭越凶,哭得明玉心烦意乱,可瞧着她那样撕心裂肺又不忍出言责怪,只得耐着性子劝她,让周嬷嬷去掐阮氏人中。
这头宇文氏哭声渐小,那头阮氏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嘴边血迹也来不及擦,坐起身来就抓着跟前周嬷嬷,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大爷、淳哥他们怎么样了?”
周嬷嬷疼微微蹙眉,见阮氏脸色白如纸,忙宽慰道:“想必二老爷立马就会带人去看看,大奶奶不要着急,既然能把消息送回来,也无大碍。”
这个消息也不晓得费了多大劲儿才送回来!
明玉见阮氏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正好出去打听消息莲月、香桃回来。
“夫人去了二夫人屋里,大夫人也过去了,大奶奶、姑奶奶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阮氏当即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就往外走,幸而身边人有防备及时扶住她,才避免她再跌倒一次。
明玉拉着宇文氏随即跟上,外头寒风刺骨,可她们也顾不得把大氅穿上,一行人急匆匆几乎小跑着到了楚二夫人正屋。
楚大夫人眼眶红彤彤,楚二夫人和秦氏面色凝重,她们进去时,恰好有管事屋里回话:“……二老爷已经赶着去了,小派人去府衙禀报……”
楚家虽然根基浅,直沽当地也算是望族大户,家里两位老爷出仕,与当地官员也有来往。明玉忽地想到江大人来,忙朝那管事道:“再派人去江大人府上说一声如何?”
管事显得有些为难:“江大人与咱们府上……”
说着好似想起什么事儿来,点头道:“小亲自去一趟吧,如果江大人肯出面,也就好办多了。”
说罢急急忙忙去了,小黄氏匆匆忙从外面进来,脸色惶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我问过小厮,说是不知那里冒出来一群土匪,四爷他们去时候,已经控制了族学里面所有人,因见四叔身边人少,才得以进去……”
楚大夫人听了差点儿没晕过去,楚文博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还有两个孙子年纪那么小,虽然也请了会功夫镖头,家庙里还有修行道士,可谁会想到并不偏远地方也会出现土匪?
电光火石间,楚大夫人想起几年前直沽也来过一群土匪事,惊慌失措地道:“莫不是那伙人回来寻仇?!”
此言一出,尚且冷静秦氏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明玉忙过去扶住她。几年前事,明玉无从而知,现也不是询问时候。她将目光投向了楚二夫人,就听到楚二夫人道:“怎么可能,那伙人不是都被拿住了么?没有一个逃脱。”
楚大夫人仿佛根本没听见,自言自语道:“当时我便说,叫云飞别管这些闲事,他偏不听,那伙人是不是都被拿住了谁晓得?公差说都拿住了,不过是为了安老百姓心……”
越说越安奈不住,楚大夫人猛地站起来,边走边说:“我要亲自去看看!”
楚二夫人忙眼疾手拉住她,一叠声地说她去了也没用,哪知阮氏不晓得哪里来力气,默不作声一转身就直奔而去,冷不防与迎面进来婆子撞个正着,屋里又是一阵忙乱。楚二夫人看着这乱糟糟景象,心里一着急,抬高了音量道:“咱们女人去了能做什么?没得还要给他们爷们添乱!”
这话本来极有道理,哪知阮氏哭着道:“二婶婶哪知我心里急,我相公孩子都族学,我能不担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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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天地变色,妖风大作,从医院出来走路上,好像人都要飞起来似,今天早上八点十二楼,乖乖,那摇晃把人吓得半死……怪事年年有,这几年好像特别多。愿伤亡人数不要再增加,愿天佑我四川,愿逝者安息,愿伤者早日康复,雅安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