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他以残忍卑鄙的手段杀害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毁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当初,池希只是一个7岁的孩子而已,却因为被摘除了身体器官就那样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
那是一具活生生的人体,不是小白鼠,更不是什么没有感觉的尸体!想到池希那么小的年龄就要承受那种痛,那种怕,那种身体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煎熬!池清恨,真的好恨。她恨白军的残忍,白军的不守信用,更恨自己的无能,自己对白沫澄的心软!
再次想到过往,池清的眼眶泛起猩红。她死死按住白沫澄的头,不给她任何浮出水面的机会。看着浴缸里清澈的水渐渐被对方身上流出的血染成红色,看她纤瘦□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挣扎,池清这才放松了力道。
此时此刻,白沫澄就像破碎的布偶那般浮在水面上,费力的喘息着。她黑眸纯粹不在,而是被一层朦胧的液体和血丝所遮盖。看她如此虚弱的模样,池清只觉得心里一酸,铺天盖地的难过像是洪水一样席卷而来。
也许,很多人会说她丧尽天良,会指责她对白沫澄所做的一切。池清也有骂过自己,责备过自己。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当初就不该生下她。然而,只有池清自己知道,她当初想留下这个孩子,并不是因为恨。
她恨白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可是,对于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池清却有着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在怀孕时期,池清不止一次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只是,每当她走到医院,或是上了手术台的时候,又会无数次的反悔。
就在生与不生中来回徘徊,最终,池清还是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妊娠期的呕吐感让池清的体重急剧下跌,腰背的酸痛更是时刻都在折磨着她。即便如此,池清也没有后悔。只要想到这个生命会作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陪在自己身边,她就会觉得很温暖。
然而,当这个孩子出生之后,看着那张和自己极其相像的脸,池清热情的心却被那副长相扑灭的一干二净。她该庆幸,这个孩子和白军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然而,她过分像自己的长相,却时刻都在提醒着池清,这个孩子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
池清承认,除了最初被白军抓走的那短时间,她从未如此惊惶无措过,乃至她才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便像是看到什么鬼魔一样让医护人员赶紧把孩子拿走。直到这个孩子三岁的时候,她才想起要把她接回来。
池清不是冷血的人,她也会难过,也会心疼的白沫澄,也想让她像其他孩子一样被妈妈当成手心里的宝。每次看到白沫澄被受伤,看她越来越沉默,池清很想放她离开,或是对她好一些。却又因为心里魔障,无法释怀。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把带有白军血脉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养!更没有办法和白沫澄有一丝一毫的亲密!只要听到这个孩子叫自己妈妈,池希死前的惨状和父母临死前握着的离婚证书就会浮现在眼前,就好比如影随形的魔魇一般。
只是,让池清没想到的是,白沫澄居然会离开自己,逃离开她的身边。只有池清自己知道,当她发现白沫澄不见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多担心。她害怕白沫澄会被坏人带走,更怕她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事。那个时候,就连池清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白沫澄的心思,只有担忧,而没有丁点对方私自逃跑的愤怒与责备。
见白沫澄喘息的越来越费劲,池清伸手把她从浴缸里拽起来,将其按在墙上。“知道听话了吗?”即便心里很想把对方抱进怀里,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可质问的话语还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池清不希望被白沫澄发现自己的懦弱与心软,她,就该是这样冷酷而无情的。
“咳...咳咳...”池清的问题,白沫澄根本来不及回答。她捂住嘴,剧烈的咳嗽着,消瘦的身体也随之摆动起来。眼见那一抹抹鲜血顺着她的伤口向下流去,渐渐染红了她脚下的一小片地面。池清咬住下唇,强行克制住心里的酸疼,用力捏住白沫澄的脖子。
“我在问你话。”依旧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喝令,白沫澄强行咽下喉咙里涌出的甜腥,抬头去看池清。现下,她的左眼因为进水而变得模糊不清,这只眼睛曾经瞎掉过,一旦受到什么冲击,就会造成短暂的失明。
白沫澄用右眼去看池清的脸,即便对方眼中的犹豫和心疼只是一闪而过,却还是被她看到清清楚楚。心痛就这样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种涩涩的甜蜜。白沫澄凝视着池清,忽然伸出手,握住对方捏着自己的手腕。
池清没想到白沫澄会忽然做出这个动作,然而,感到对方捏住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甚至让她的整只手开始发麻。池清沉了眸子,根本不相信现在的白沫澄还留有这种力量。于是,她也不甘示弱的更加用力去捏白沫澄的脖子。
无声的角力就此开始,最终还是池清怕白沫澄的身体会受不了而先一步松开手。感到对方的指甲深深嵌入到自己的肉里,池清不知道白沫澄要做什么,就这样任由她掐着。过了许久,对方低垂的头才抬起来。
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紧接着,池清便感觉到白沫澄捏住自己的手忽然加大了力道,那指甲竟是深深嵌入到自己的血管之中。眼见手腕上的命门被白沫澄捏住,池清睁大了眼睛,与白沫澄充满杀意的黑眸对视。
出于保护身体的本能,更是怕白沫澄会借此机会逃跑,池清抬起膝盖,用力踢在白沫澄的小腹上,直接将对方的身子踢到弓了起来。见她松开抓着自己的手,捂住小腹蜷缩在地上。
池清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白沫澄,又把视线落在自己淌血的手腕上。最后,竟是迈开了脚步好似逃走一般的转身离开浴室。凝视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白沫澄用力捂住自己好似要炸掉的腹部,微微勾起唇角。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