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连瞎子也能看出来叶茵和卓承兰之间的微妙异常了。
上午7点半正是营地做早饭的时候,外面到处都是煮沸米汤的咕噜声和士兵们的说笑,白色的水汽从大锅里腾腾直上天空,好不生动。叶茵的烧还没全退,卓承兰不让她下车乱跑,故而只能无精打采地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外头打闹的士兵们,面上那渴望自由的表情和无期徒刑犯无异。
昨夜的吻再一次浮上心头,把叶茵羞得头顶冒烟。
他说自己也是头一回,可为什么两人表现差那么多!还不到半分钟她就被吻得瘫软在其怀里,如浮萍般被其引领掌控,身心皆燃烧着烈焰,却不知何去何从。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胞胎感应,只要其中一个掌握了某种技能,另一个就能无师自通迅满级?
“醒了?”
卓承兰注意到她后,和冯英等人朝她所在的车走来。他问这句话时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语调也很寻常,那几个人看向她的目光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但叶茵还是心虚地转过视线:“嗯。”
“外面风大,把窗户关上点。”卓承兰说:“等会我把吃的给你送上去。”
“好。”叶茵有点不自然地说:“一,一份可能不够,我要三人份的。”
“没问题。”
车窗关上后,冯英迟疑地问卓承兰:“大嫂这是……”
“嗯?”
“不,没什么。”
考虑到叶茵的身体状况,今天的会议改在了她和卓承兰休息的这辆车里。叶茵身前搭着餐巾,一边拿勺子舀饭盒里的炒花饭,一边听各小队队长做报告。
“修建哨所的水泥和钢筋已经空仓了,抢建小队已暂时退回了基地,眼下正在等都基地那边调过来。他们得知我们这次的计划后很支持,所以这批物资是无偿提供的。”
“在与京x线交叉处不远就是四友民间基地,那边的基地领导者已和我们达成协议,永久为希望之路提供免费驿站服务。”
“第一基地新搜罗到的部分流民表示愿意成为沿路驻守军,以各个哨岗为根据点,附近也可开辟民田,实现半自给自足……”
叶茵渐渐听出了点道道。
一直以来她接触的人物大多霸气侧漏,不是乱世枭雄便是罕见的天才,各种逆天手段惊人表现闪瞎了她的眼,以至于忽略了卓承兰身上的光芒。
既不是异能者也不是修真者的他,却能挺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辅佐父亲管理第一基地,有条不紊地完成各种危险任务,在众多流星陨落的末世默默站立至今,靠的绝不仅仅是命运的恩惠,更多的是他自身能力和坚韧的意志。
大家一边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可以把事情做好,一边又忽略了他几乎没有犯过严重的主观错误这一事实,下意识觉得他仅仅“还不错”,却不曾想,不怎么犯错,才是真正可怕的能力……
冯英说着说着忽然消了声,大家朝他看去,觉他在看叶茵,便又齐齐望向叶茵,正巧把她凝视卓承兰的情景抓了个正着。
卓承兰本在看手中的地图,车厢安静下来后,他疑惑地抬起头,目光转了一圈,最终与叶茵相遇。
叶茵手一抖,差点把饭盒给掉地上了:“呵呵,没事,你们继续。”
报告结束后,队长们非常识趣地火下了车,只留下卓承兰和叶茵在里面。冯英心情大好,笑嘻嘻搂着一个哥们的肩膀说:“走,喝几杯去,算在老大账上。”
“成!”
“就是,一起高兴高兴,哈哈。”
车厢内,卓承兰替叶茵盖好被子,低声问:“吃饱了?”
“七分饱。”叶茵说:“还想吃包子。”
“七分就够了,不要吃太撑。”卓承兰说:“现在你还有点烧,条件也不允许,等到了基地那边再做吃的给你。”
“你还会做吃的呐?”
“经常自己做,就学会了。”卓承兰思索了一下:“虽然吃过的人都说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客气,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没事没事。”叶茵乐开了花:“我不挑食。”
他好像一座低调的宝藏,能挖掘的优点是一个接着一个啊,真是赚到了。
整个上午天气难得的好,阳光白花花的,有些士兵趁机把自己的被褥摊平了在路面上晾晒,横竖不急着赶路。卓承兰轻轻翻着手中的工作手册,叶茵则靠在他肩头睡觉,不经意路过的冯英从车窗外看到这幅温馨的场景后,忍不住悄悄倒回去又路过了一遍。
不止他一个这么想:要是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在此同时,第三基地c区某间民房中,气氛非常尴尬。
浮云子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眼前这个灰扑扑狼狈不堪的妞儿,真的是自己那个华丽耀眼的宝贝孙女儿?!
“我苦命的儿啊!!!”反应过来的浮云子嚎啕大哭地着搂住乔昕然:“你怎么落得这么惨啊!!这叫我将来怎么有脸去面对你爸你妈还有你奶奶啊!”
“爷爷你轻点儿,我快被你勒死了。”乔昕然挣脱了浮云子的怀抱,抱怨道:“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们,我在哪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傻孩子,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来?”浮云子说:“有高手把轻云观给围住了,要不是一觉做大扫除的时候翻出来这个寄体香炉,今儿你也看不到我。”
“那些人真讨厌,阴魂不散的。”乔昕然问:“爷爷你打不过那些高手么?”
“我还没问你呢!”浮云子忽然沉下脸,大骂:“没事劫走人家的头号通缉犯做什么?嫌给我添的乱子不够多?”
“他是被冤枉的。”乔昕然争辩:“我在末世前就认识他了,大明星,演的电视剧可火啦。人也特别好,当初他还亲自送我和娜娜去市呢,一点都不摆架子,怎么可能是坏人?”
“你啊你!”浮云子恨铁不成钢:“没听过一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演戏和唱戏的差不多,最会虚情假意忽悠你,你爷爷我当年就栽在一个唱旦角儿的女妖精手里了,差点剃出家咯,这要是真出了家,世上哪来的你!”
“好啦爷爷。”乔昕然撒娇地说:“总之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您就慈悲,帮帮我们吧。”
浮云子生气归生气,当然不会真的丢下孙女儿不管,只能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问:“人呢?我瞧瞧是谁,哄得我家宝贝闯下这种大祸还死不悔改!”
乔昕然忙推着白清的轮椅出了房间,浮云子看到白清后一愣,随即叹口气,幽幽地撇嘴:“唉,我说呢,一向聪明机灵的丫头怎么就突然犯浑,胳膊肘拼命往外拐。”
“爷爷给他看看吧。”乔昕然低声说:“找了好几个名医,都不见效,他还是看不见听不见,也走不了。”
浮云子伸出手刚要触碰白清,却被某种力量弹得倒退几步,脸色顿时严峻了起来。
“然然,站远点。”
乔昕然点点头,一脸担忧地走开去。
浮云子祭出拂尘,将灵力大量灌输其中,猛地地挥出数道青光直袭白清。青光携凌厉之势尖啸而去,却在离白清几厘米的地方消融殆尽,宛如泥牛入海。
“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乔昕然急切地问。
“他不是瞎了聋了或者瘸了,而是被人封印住了身体的这几样能力。”浮云子摇摇头:“那力量太狠,连我一时也解不开,看来只有问问师叔……”
“问谁都好,爷爷快点吧!”
浮云子眼神复杂地瞥了乔昕然一眼:“我问你,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已经那啥了?”
乔昕然摇摇头:“没有,只是朋友。”
浮云子顿时又生气了:“哦,搞半天你还没搞定他啊?这样巴巴儿地替他卖命,一点好处都不拿,不是咱们乔家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