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活下来。
借着窗边的微光,叶茵环顾四周慢慢打量着。主人似乎没有心情收拾打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乱堆着,油腻脏污的衣服成了山,掉在地上一两件也没人捡,家具大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墙角里居然还有蜘蛛网,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狼藉的桌上堆着些彩纸和胶水,这些是兼职做纸花的材料,记忆中仿佛是做好十朵换一块钱。右手旁放着一碗吃剩一半的泡面,被浸得胀的面条和凝固的红色的辣油混在一起,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凄凉感。
叶茵深呼吸几次,窸窸窣窣地起身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脸,对着破边镜子出了一会儿神。
连脸都这么像自己原来的,我不穿谁穿啊。就在暗自腹诽之时,忽然隔壁房间传来“叮叮叮!”的声音。
又有人打电话了,来电显示不是刚才那个女人,叶茵便接了。
“是叶小姐吧?昨天我们就通知您,尽早把叶花小朋友接回家去,为什么没有来?”
“……啊,抱歉。”叶花,这个名字有点熟。
“真觉得抱歉的话,就快点来医院可以吗?你以为能拖一天是一天啊,没续交钱我们不会给她吃药打针的,连昨天的晚饭都是别人看她可怜才分她了点。可怜的小姑娘,怎么摊上你这种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哭的姐姐,一个做姐姐的还不如妹妹懂事……”
叶茵想起来了,这个叫叶花的孩子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前几天突然高烧,所以把她送到医院去了。
“对不起,我马上去。”
问清地址和房号后,叶茵从衣服山里扒出一件相对干净的外套披上,头胡乱扎了起来,套着一个棒球帽就出门了。虽然这身行头有些怪里怪气,架不住外头气温低啊,保暖就行。
钱包里的钱不够打车,只能仔细研究过站牌,在寒风中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去医院的公交。
坐在车上,叶茵第一次仔细打量钱包中被小心收藏的那张全家福。照片有些皱了,但上面四个人的笑容依旧温柔幸福。
记忆如深海泡沫般缓缓浮起。似乎在很久以前,叶茵和妹妹住在漂亮的别墅里,过着小公主般的生活,不过一切都被一场车祸毁了。
按理说虽然没了父母,遗产应该还有好大一笔才是,为什么这个女孩和妹妹会沦落到连住院费都交不起的地步?
叶茵想起不久之前那个舅妈打来的电话,似乎又回忆起点什么,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不知道前面路上出了什么事,公交猛地一刹车,叶茵的头结结实实撞在了扶手栏内置的广告板上,恰巧上面有一个塑料倒刺,把她的额头刮出了好长一条口子。
对过的大婶惊呼一声,忙从包里取出餐巾纸给她擦拭。叶茵忍痛谢过,一边擦一边吸气,洁白的纸巾被染得和来大姨妈似的,颇为壮观,引来不少人侧目。
正擦着,叶茵忽然觉得心口微烫,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自个儿了。她伸手朝领子里摸去,不由得有些惊喜:原来这家伙也跟着自己一起穿过来了,居然现在才注意到!
几个月前学校要演话剧,她被班长拜托去买道具“和氏璧”,于是便在玉石街花五十块买了一个,倒也挺像的。那卖和氏璧的老婆婆说她面善,送了她一个小赠品,就是缩小版“和氏璧”,用丝线打了络子串起来,看着像个小玉钱,非常有古典韵味。自那以后她就把那个小和氏璧随身带着,除了洗澡绝不取下。
被小和氏璧的事一分心,叶茵的额头似乎也不那么痛了。下车进了医院后,叶茵没有急着去病房接叶花,而是找了个洗手间想把伤口处理一下,免得一脸血吓到小萝莉。
没想到刚一照镜子,叶茵整个人都愣了。
伤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