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以前,我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
拥有火系单灵根的资质,乃是不世的修炼天才。
我一直都是父母的骄傲,整个宗族振兴的希望。
然而那一年,被打上了“炉鼎”之名,自此,我被生生地从天上拽入深渊。
苑氏不过是一个三流的修真世家,占据着守承山脚的一隅,族里有一名金丹期的老祖和几名筑基期的长老,在附近的世家中也算是不错的势力了——当然,在那些大型宗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是瓜分天下的五大超级宗门。
守承山方圆千里的势力范围都在浮罗宗名下——这是一个中等宗门,有一位元婴后期的老祖坐镇,在这片地域,可说是称王称霸。
本来,以我的资质,莫说是浮罗宗,就是大型宗门也是去得的,族人也对我寄予了厚望,但这一切美好憧憬却被无情地打破——浮罗宗放出话来,要替那位元婴老祖最宠爱的嫡孙纳我为良妾。
呵呵,说好听点儿是良妾,本质不过是给他做炉鼎罢了。
我知道我有一副好皮相,甚至在能够保持美貌的女修当中也是佼佼者,但我更清楚,我会被收为炉鼎的原因,是我的宗族仅仅属于三流,在守承山没有说话的余地。
这就是残酷的修真界,女修往往比不过同等资质的男修,而美貌的女修更是难逃沦为高阶修士炉鼎的下场。
——为什么我空有傲人的资质,却没有机会好好修炼,反而要受人摆布?
只因我没有强横的宗族势力做后盾,也没有对强权说不的实力。
十二岁以前,我是承载无数希望的天才少女苑琼霜;十二岁以后,我是浮罗宗少主人预定的炉鼎。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然而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却传来一个消息——崇华剑派,修真界五大派之首,教人只能仰望的超级大宗门,要来守承山收徒。
我想,这是一个机会——我摆脱炉鼎这个命运的,唯一的机会。
在崇华来使到达浮罗宗山门的那天,我打晕了门外四个炼气五层的守卫,溜了出去。
由于浮罗宗的威势,族人轻易地妥协,就连父母也不敢吭声。
当金丹期的老祖派了族里四个炼气五层的精英族人看守我直到我及笄后送去浮罗宗时,我便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被宗族放弃的事实。
好在我平日也懂得藏拙,凭着无意在某个散修手中淘来的法宝,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在炼气三层——其实我已经突破炼气八层了,区区四个在五层徘徊的废物又怎么拦得住我?
顺利撂倒了两个炼气一层的守门童子,我小心地混在人群中——对于超级大宗门的重视和畏惧让整个浮罗宗几乎是倾巢而出,围守在偌大的演武场上等候吩咐,这也给了我可乘之机。
我看着那高台之上仙姿卓然的一群白衣人,心生向往。
没有力压全场的修为,却能够让浮罗宗的掌教卑躬屈膝,这,就是第一宗门的实力。
场中有一千多个孩童,大部分是浮罗宗弟子,剩下的则是其他小宗门与修真世家送来的孩子——崇华使者来得突然,要求更是模糊,只说挑选八到十五岁之间的适龄儿童,却对资质和属性不加限制,完全违背了大宗门选择弟子的标准。
虽然不解其意,但对于这些修真门派和世家来说根本不重要,那可是崇华派啊!天下第一宗门!哪怕是进去做个扫洒端茶的外门弟子,也是一般人挤破了脑袋都挣不到的荣耀,何况,看这架势,怎么着也是内门亲传啊!
我看着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对任何人不屑一顾的长老前辈们眼中的狂热,却是只想冷笑:真是丑陋到了极点……
“本座奉掌门之命,甄选有缘人收入门中,凡守承山适龄儿童,皆可参选,只需将手按在这颗测试灵球上即可。”白衣人中一个留着及胸美髯的儒雅修士朗声说道。
只见他随手一抛,便有一颗剔透的水晶球迎风渐长,直到有一个五岁孩童那么高,才猛地落在地上。
然后便开始有孩童在身后长辈的示意下陆续上前。
这些孩童大都已能够引气入体,少数达到了炼气二层的水平,更有几个半大的少年是炼气三层,这样的资质,在一般修士当中已经是极好了。
然而筛选了近百人,那水晶球却没有半点反应——看那白衣人的神态,似乎已是习以为常。
难道,他们想要找资质更好的孩童收入门中?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若是单论资质,我相信在场的所有孩童都不如我——单灵根的修士,可是万中无一,搜遍守承山,也绝超不过五个,而适龄的孩童,仅我一人。
我思量再三,却还是不愿就此认下炉鼎的命运——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次,哪怕事后被抓住狠狠惩罚,我也认了,左右不过是个死,难道还比做炉鼎更痛苦么?
年少气盛,我也不愿再迟疑,挤开身前的孩童便朝着那水晶球奔去,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
浮罗宗的人马上发现了我,立刻就有几个筑基修士要上来将我截住,却见那白衣修士轻描淡写地一拂袖,就将他们挡在原处再难寸进,而我也得以跑到了水晶球前。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却见他对我点点头,竟是意含鼓励。
我心中一热,双手便贴上了那测试球——
一息、两息……过了一会儿,水晶球没有一点反应。
我的心直直坠入了海底,不由一个踉跄:怎、怎会?以我的资质,难道还不够么?莫不是这测试球坏了?
我这样想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冀地望向高台上的白衣修士,却对上了他遗憾的眼神。
“唉……下一个。”他的惋惜只是一瞬,却并没有再执着于此。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那边浮罗宗的筑基修士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我几乎能够想象自己凄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