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兄长做买卖大了起来,娘家来往人中也有了些高门大户,自己才这知州府内有了些体面,才敢罗氏跟前也说上两句让她不话,稍稍出一下这么多年被她压着气。
王姨娘心中一面想着些陈年旧事,一面端着茶盏唇边浅浅抿着,抬起头来,脸上堆着笑看着和庆成郡主拉家常满脸笑罗氏,眸色慢慢冷下来……
花厅中众人吃了茶说了一会儿话,王氏便让人去给羽若曦收拾个院子出来住,谁知道她说:“何必麻烦,我还是如往年一般来了和无忧姐姐住一个房,大家一起说话方便些。”
原来往年羽若曦来找炎无忧玩,两人都一间房中住,一张桌子上吃饭,一张床上睡。罗氏原本想着这庆成郡主今年也及笄了,也算是大了,该收拾个院子来与她住显得尊重,谁知她还是小孩儿脾气,还想着要和无忧一个房里住。也罢,她既然这么提出来了,就依了她。于是罗氏便说:“那就依郡主所言,你到无忧房里和她一起作伴儿罢。”
“嗯,好。”羽若曦笑得灿然,欢欢喜喜伸出手去挽住炎无忧手道:“无忧姐姐,走,我们到你房里去说话,我这一次来给你带了张旭春草贴,你上一次不是说想看这一轴法帖么?这可是我求我父王,费了老大劲儿才从他那里得来。”
炎无忧虽然嫌这位郡主闹腾,但想着自己上一次只是随便提了提那张旭春草贴,她便去寻了来,也真是煞费苦心。此时也不好再垮着脸,便勉强一笑道:“那有劳你了,我们走,去看看你带来好东西。”
于是羽若曦便转脸吩咐跟着自己来王府中贴身伺候丫头小婵和小蝶,去把那法帖和送罗氏礼物都拿来。自己随即拉着炎无忧,辞过了罗氏等人往后头炎无忧房中去。
等两人走后,罗氏便对汐颜说:“媳妇儿这几日你都不用进书房了,无忧要陪郡主,过几日又要到王府去参加‘赛诗会’,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便好生歇一阵儿罢。”
汐颜忙起身应了声“是”。罗氏又嘱咐了王姨娘和焦姨娘几句话后,众人便散了各自回房。一回到自己房中,山茶和腊梅迎着她,却见她神色萎顿,话也不说,直接到卧房里上床睡了。这时还不到申时,平日这个时候正是她进到书房中去服侍炎无忧读书,按说是没有习惯这个时辰睡觉。所以山茶和腊梅服侍着她衣上了床后,两人到外间宴息处坐下做针线不免要猜今天她是怎么了。
而慕汐颜躺床上也只不过是装睡,等山茶和腊梅一出去,便睁开眼,两手枕着头望着帐顶,心里头不由自主就会去想炎无忧此时正和那庆成郡主有说有笑,看那什么法帖,谈什么诗文,而自己什么也不懂,她肯定还是喜欢和那郡主一起。
一想起她和别人一起,汐颜觉得自己心中闷得不行,刚才婆婆那边吃饭前想那什么不要去喜欢姑娘,不要像彩墨一样,才一会儿功夫她就觉得自己做不到。她喜欢呆那个人身边,为她端茶,为她磨墨,她身后坐着做针线,看她坐临窗书案前静静读书,窗外秋阳灿烂,院内桂树飘香,只觉得岁月静好,满心都是舒适与满足。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不去想她,没办法不去意她。
那就心中喜欢她,不要让别人知道,不要让婆婆知道,那样不就好了吗?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汐颜觉得自己苦恼迎刃而解。对,这样就好了,汐颜为自己想出这个主意而高兴起来,心中一松,慢慢闭上眼竟然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暗下来。腹中饥饿却不愿意起来,心中想得是,姑娘此时做什么呢?又想起才将做得那个梦,梦到她和自己书房中坐着,又听到她那冷冽天籁之音,念着那诗,“野有蔓草,有美一人……”
一声声拨动她心弦,怕是一世也难以忘掉。
汐颜忽然觉得很伤心,怎么办?睁开眼时,第一个想到是她。闭着眼,她竟然也走入了自己梦中。她就那么满满充斥自己周围和心中,无所不,那逃避和视而不见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躺床上胡思乱想,又恨自己没有出息,正左右为难。外头山茶和腊梅掌灯进来看她,帐外轻轻喊她:“大奶奶,起来吃些东西罢。彩书已将饭菜送来好一会儿了,怕放久了凉了就不好了。”
汐颜便问:“这个时候什么时辰了?”
“已是酉时末了。”山茶答。
此时已是深秋,天黑得早,此刻早已黑了。汐颜起来,穿好衣裙,腊梅便将食盒捧进来,汐颜房中小桌上摆上饭菜。汐颜随意用了些。
吃完饭,山茶和腊梅就灯下陪着慕汐颜做针线,说些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位豫王小女儿庆成郡主。
只听山茶说:“这郡主上头还有两位哥哥,她是嫡出唯一女儿,不仅仅是豫王,连当今圣上也很是喜欢她。她又生得好,及笄以后,想必她婚事是皇帝陛下赐婚罢。也不知到底是哪家公子到时候得了她去。”
腊梅就低声接话道:“头里还太太跟前服侍时,有一回我听见太太和老爷说,她希望姑娘和这位郡主多来往,到时候希望这郡主多豫王跟前提一提,将来姑娘要是和豫王世子结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