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日,艳阳照满天。太宁宫玄武殿外宏大演武场中,皇家旗帜迎风猎猎,年轻羽林军儿郎们身穿沉重铁灰盔甲,手执戈戟,静默而整齐地列队立着,当太阳投射了冰冷刀戈尖锋之上时,那里就会泛出一道肃杀而刺目光。
昌平公主求婚者之一,端木家那个年轻人今天没有出现。他伯父,辅国公解释说,那是因为侄儿昨日外出,为了避让闯到路中一名醉汉不被马踏,自己不慎坠马伤了脚骨。
边席之上百官们纷纷叹惜,又称赞了一番。女皇宽慰了国公,赏下厚封,这才看向立场中元炬、王睿和萧邺说道:“三位都是少年英才,文武兼修。朕今日设了三场试局。第一文试,第二马技,第三箭术。三场比试,既能考校三位真才实学,又免了刀剑无眼伤了和气。三场两胜者,就是我中昭国昌平公主驸马。三位可有异议?”
王睿和萧邺出自世家,向来自负文采风流,自然不惧怕第一场文试,齐声应了下来,看向了边上一语不发元炬,眼中隐隐露出讥嘲之意。
北夏与中昭接壤相邻,百年下来,受中昭文化影响极深,第一场这样考校,也不能说是故意刁难。元炬虽有些为难,隐隐觉得这多少有些对自己不公,只转念一想,就算文试输了,后面两场马技和箭术,对他而言就是强项了,三场两胜,自己胜券还是很大。见满场目光都投了自己身上,自然不肯被人小看了去,头一扬,大声应了下来。
明元女皇面上露出笑容:“那就开始吧!”
第一场文试,主考承旨翰林李学士出了个题,论齐家治国平天下。王睿萧邺一气呵成,没多久就呈卷御览,元炬却只不过起了个头,涂涂改改,抬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窝囊?心中气恼,干脆把笔远远掷出,双手抱胸而立。
李学士心知肚明,故意上前发问:“世子这是做什么?”
元炬看了眼不远处端坐着昌平公主,强忍住了心中气恼,冷笑起来:“这一场,我认输就是!”
李学士暗笑了下,装模作样也收了他试纸,呈到了明元女皇面前。女皇与翰林院众人一番品评下来,李学士大声宣布:“王少骑萧少卿二人,凌云健笔,寓意纵横,文采裴然,字字珠玑,本是难分高下,经再三品评,萧少卿略胜一筹,本场胜出。”
李学士宣完,又念了遍萧邺文章,声调抑扬顿挫,两边文武百官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赞叹不绝。萧邺父亲萧丞相捻着胡须微微点头,笑而不语。落败王睿却是面有沮丧之色,又有些不服,不敢去看自己父亲王司徒脸色,只是呆呆站着。唯独元炬仍旧昂头而立,一脸倨傲之色。
第一场文试过了,紧锣密鼓就是第二场马技了。三人各自到马厩中挑选一匹马,同时出发,到达演武场边高高立起一座用梁木临时搭起高塔之后,攀援登上塔尖,率先摘得塔顶那枚红球为胜。
元炬已经失利一场,这次极其小心,挑选马匹之时,仔细检查了马嚼鞍辔,连四蹄底下也一一抬起看过,并无异样,这才牵马出来。
北夏地多辽阔,马匹对北夏人而言就如自己腿脚,元炬骑术自然了得,出发后果然第一个到达了高塔之前,也不下马,高高跃起手脚攀住了梁木。
中昭满朝文武虽都盼他落败,只此时见他身手如此了得,一时也是齐齐喝彩出来。元炬得意,一边奋力上攀,一边回头远远看了眼昌平公主,见她只是淡淡望了一眼,并无任何别表情,心中一下发狠,心想等小王拿你到手了,那些被北夏铁蹄踏平,却仍不时有异动反叛,妄想得到中昭扶助以谋复起四边小国自然就死心了。等自己继承大统,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一举攻下脚下这繁华帝都,那时看你我手下还能摆出这倨傲姿态?
元炬本就勇猛过人,现心中发狠,自然是不可小觑,王睿和萧邺虽奋力追赶,只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当先攀到了塔顶,扯下了那枚红球,纵声得意大笑起来。
王睿连败两局,失利已是定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暗暗捏了下拳头,含恨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