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竹坐车里,掀开门帘便见到嫂嫂迎了过来,急忙叫停下马车,也不用丫头扶,自己跳了下去就朝她跑过去。姑嫂二人三年来首次相见,此刻紧紧拉住对方手,各自欢喜异常。
明瑜见谢静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秀雅端庄,白皙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忙将她拉到城门荫凉处,拿块帕子给她擦汗,心疼道:“这里一入夏,天便干热干热,与咱们江南大不相同,一路过来应很辛苦。”
谢静竹兴高采烈,上下打量了明瑜几眼,欢道:“嫂嫂,几年不见,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我瞧着愈发好看了!哦对了,我侄儿侄女呢?我给他们都带了礼物,等不及要见他们了!”
“阿瑜,只顾和你夫家小姑说话,再不理我这老头子,我抬脚就要回去了!”
边上传来说话声,明瑜回头,见外祖江夔老当益壮,虽热得擦汗不停,却还叉腰瞪着自己,忍住了笑,忙上前拉住了见礼。江夔这才转怒为喜,见一边谢静竹朝自己做了个鬼脸。他两个一路过来,混得极熟了,晓得她笑话自己,也不以为意,抬头挺胸往城门里去,一行人便都跟着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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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便是天神节会开节之日。按照惯例,要城外设一祭祀之地,正中用木架高悬一面铜锣,当地长官用箭射锣心,发声以向上神祈福。
谢醉桥如今是州牧,与前两年相同,这首射之箭自然非他莫属,又有别事务缠身,这日一大早,叮嘱柳向阳和高峻护着明瑜江夔等人出门,自己便先出了城。
谢静竹初到云城,见当地民风与金京江南迥异,女子都大喇喇上街,便是自己嫂嫂,贵为州牧夫人,出门时坐马车也不过加了个遮阳盖而已,全不似从前那样遮得密不透风。起初又是惊讶又是奇,只见嫂嫂坦然自若,自己便也跟着,反觉颇为有趣。听说今日天神节会开节,兴奋得甚至赛过一双小侄儿和侄女,等到出了门,马车里坐明瑜身边,便东张西望个不停。一路又碰到不少当地人,那些人见了明瑜,纷纷上前问候,见明瑜亦含笑一一回礼,晓得自己兄嫂当地颇得人心,一时也是与有荣焉。
“嫂嫂,我从前听说这里有很多西廷蛮人,一直怕你过不惯,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谢静竹挽住明瑜臂,兴奋道。
明瑜笑道:“江州有江州妙,这里也有它好处。你若长住了,就会晓得。比起京中,我倒喜这里民风淳朴。”
谢静竹点头,忽然想了起来,忙道:“嫂嫂,我随外祖出行前,正好收到了文莹信。她数月前生了个儿子,虽吃力了些,幸好当时备得周全,如今身子已大好了,晓得我来这里看你,叫我代她向你问好,盼你早日回京再叙旧。”
明瑜早从前个月谢醉桥与裴泰之通信中晓得了这事,如今再听谢静竹道来,心中还是有些欣慰。原来她人虽到了这里,却一直没忘前世里裴文莹死于难产之事。她无力阻她姻缘之事,晓得她仍嫁了前世那夫家后,想来想去,后想到了裴泰之,叫谢醉桥写信给他,道裴文莹生产时务必要万分小心。裴泰之晓得是明瑜嘱托,又牵扯到自己妹子,自然不敢怠慢,去信叮嘱安氏,这才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一关。
马车出了城外,是人山人海,路人看见州牧府马车,纷纷让行,有热心上来指点,道谢大人正准备祭祀射箭。
“娘,娘,点,我要看爹爹射箭!”
阿祉平日极得谢醉桥宠爱,听到旁人提及自己父亲,忍不住娇声娇气地嚷了起来。
“爹爹刚前几日教我射箭,妹妹要看,哥哥回家射给你看就是!”
芝儿一拍胸脯,很是骄傲。
“哥哥弓箭我拿得动,爹爹我就搬不动。哥哥没爹爹那么威风,我要看爹爹射箭!”
阿祉笑嘻嘻朝他刮了下脸。
芝儿觉得被妹子小看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又没她伶牙俐齿反驳不来,只好咬着唇望向了明瑜。明瑜见儿子一脸委屈,忙搂了入怀安慰道:“别听妹妹。娘晓得你棒。你爹刚昨天还跟娘夸你,说你箭射得好呢。”
芝儿这才舒服了许多,心中也是盼着看到父亲射箭时英姿,搂住明瑜脖子亲她一口道:“娘好了,咱们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