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早春,天还是有些冷,林彤彤有些后悔早上出门时,穿得太少了,这样街上走得时间久了,浑身都冷飕飕,她禁不住打颤,不自觉地就咬紧了牙关,咬得牙根已经开始发酸,但是她不愿回去,回去,程致会骂她……
考研结果出来了,没有丝毫意外,她没考上,她从考那天,就知道自己考不上。
林彤彤走春光明媚大道上,却觉得自己骨子里都充斥着凄凉和忧伤。
她叹息,她实是可悲人。
学习上,她一向有天分,却没耐心,从小学开始,她学过所有正科、副科,包括程致硬要她学琴棋书画那套,她都是有着极好开端和极惨淡收尾。
老师们爱说她话是,“这孩子聪明,但是不用心啊。”
可用心这事,其实并非单纯是一件可以发挥主观能动**,当你对一件事失去了兴趣之后,真是想怎么用心,却也用不进去了。
但感情上,林彤彤却又可悲地掉了个个儿,她很有耐心,但是却没天分。
林彤彤还是初中生或者是高中生时,看那些腻腻歪歪言情小说,也曾相信爱情天长地久,所以对自己这么执着地喜欢程致,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渐渐大了,看着周围同学朋友,那些也曾跟她说过,如何刻骨铭心爱过一个人小伙伴们,早忘了少时撕心裂肺,他们开始几个月投入一段恋情,再用几个月去结束掉,并且津津有味沉迷其中,她恍然觉得自己成了异类。
她那时才知道,书里都是骗人嘛。
谁会爱一个人,十年,二十年不变呢,尤其是得不到回应情况下。
是,谁也不会,可她林彤彤会。
原来书也不是骗人,书里那种傻子,不是没有。
她那么有耐心地爱了程致几乎二十年,后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笑话……
天分和耐心这两样东西,总是不能同一件事上,同时眷顾她,所以,她存就是个悲剧。
林彤彤走饿了,站餐店门口发呆,想着程致严令禁止她再吃餐,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程致她生活里,总是无孔不入地发挥着他影响力,让她每决定一件事时,不自禁地先要去考虑程致会怎么想,哪怕是简单吃一顿饭选择,也没法泰然地他不知情时候违背他。
“彤彤!”身后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她扭回头,看见那张熟悉灿烂笑脸,不禁也笑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这?你也没吃饭啊?”她揉乱身后男生头发,笑眯眯道。
杨昊伸手推开透明玻璃门,“门口发什么呆?没带钱么?走啊,我请你。”
林彤彤笑呵呵地跟杨昊走进了餐店。
杨昊很点好了餐,端着餐盘回到了桌前,满桌汉堡、薯条、鸡翅,看着就让人有一种满足感,这种乐,程致总是不懂,他还是个少年时候,就跟个小老头一样,皱眉看着她说:“吃餐对身体不好。”
程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世上有很多事,人们明知道不好,却仍乐此不疲。
空虚胃被填满了,林彤彤终于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她满足地摸着肚子,看着对面杨昊仍慢条斯理地吃着汉堡。
她托腮看他,其实杨昊也是个悲剧,林彤彤想着,只是,他自己或许并不觉得罢了。
杨昊是她小学时少年宫学围棋时师兄,他们一起学围棋学了十年,直到高中毕业。
小时候杨昊是个标准小正太,白净、漂亮、聪明、随和,所有老师都喜欢他,所有小朋友都愿意跟他玩。
杨昊之于林彤彤,是少年时神一般存。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人?棋下得好,学习永远是第一,而人还竟然这么漂亮。
这样一个完美男孩,标准小正太,却长大后,变成了不起眼人。
他身高似乎十四岁之后就没再长过,所有成长痕迹都只能从横向上窥出一二,现他站一米六五林彤彤身边,似乎显得还要矮一些,矮胖敦实男孩儿,纵有倾国倾城容貌,也不再起眼,何况,他好相貌似乎也成长中渐渐消弭,五官棱角隐匿日渐丰满脸颊里,必须要仔细观察才能察觉,原来这个小白胖子长得还不错。
与此同时,他学习也不再是第一,中等偏上水平而已,只有围棋,似乎还是当初师兄弟里佼佼者,只是对于现他们来说,围棋真除了爱好,已经什么都不是。当然,对林彤彤来说,或许连爱好都不是了。
小小男神就这样她面前蜕变成了个凡人,她却觉得他加可亲,当然,也可悲。
“考研结果下来了,你去查了么?”杨昊终于吃完饭,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才问道。
“查了,没考上,你呢?”林彤彤无精打采道。
“嗯,我后报交大信息工程,录了。”杨昊点头,然后又问,“那,你明年再考?”
“再说吧……”林彤彤把手里纸巾撕成一条一条,心里叹气,谁说人家是悲剧?
悲剧只是自己罢了,至少无论好坏,杨昊总能把想做,或者说是该做事完成,不像自己,永远失败者。
太阳从桌上一点点移走,终于全部洒了脚下,林彤彤极有耐心这段时间里,把餐盘里所有纸巾都撕成了小纸条,杨昊配合地把纸条搓成绳,然后一根根整齐地摆好。
这好像是他们经常会做事,不单是对餐桌上纸巾。
林彤彤烦躁或者乐时,总有种难以遏制破坏欲,而杨昊随时随地却总是喜欢保持整齐。但他从不阻止林彤彤破坏,只是他力所能及范畴内,让破坏之后残局,依然维持住可以有体面。
“程大哥近还好么?”杨昊忽然问。
这样问题,让林彤彤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她飞地接道:“好,好得很,哪天你去跟他下棋,替我报仇!”
杨昊笑了,“你又输给程大哥了?”
林彤彤一撇嘴,“什么叫我又输了,我赢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