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青衣眼含担忧地看着前面的人,犹疑了半天后,咬咬牙开口唤道:“天色已晚,这儿四下无人的,咱们回去吧!”
林清微静静地站在河边,河水浑浊夹带着泥沙卷涌而过,在河岸上激起阵阵水浪;已经快到酉时,西边天际一片云蒸霞蔚,转身看去,远处的营帐上空已经是炊烟袅袅,被残阳金红色的光芒笼罩在其中,平白地少了些肃杀威凛,倒显得多了人情味儿。
并不搭话,林清微蹲下来,掬起一捧水在掌心,里面有些许泥沙沉淀下来,衬得水清澈许多。她松开手指,水流从指缝中淅淅沥沥地落下来,重复着这个动作,林清微出着神。
“殿下!”青衣瞧着她呆愣愣的模样,情不自已地又唤了一声。听唐铭说,之前她守在营帐外面,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些话;唐将军在自家公主心中究竟处在何等地位,青衣也能大致地估量出来,分量只怕与陛下一般重要。
站起身来,罗帕从袖子里滑出来,林清微随便擦了擦手,便随意将那帕子丢在河里,引来青衣低声惊呼。
“回去吧!”林清微转过来,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将一双手拢在衣袖中,端庄而优雅地往回走。
青衣连忙跟上去,突然,她停了下来,片刻之后,顾不得尊卑礼节,三步跨作两步走,上前抓着林清微的胳膊,急急退后。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嗡”地一声,一柄短短的匕首插在方才林清微站立的地方,锋利的刀口上蓝莹莹的光看得青衣胆战心惊。一群蒙面黑衣人从旁边一连片沙棘丛中跳了出来。
拔下发髻上一枚银簪,青衣眼明手快地大力将它掷了出去,被迎面而来的一把大刀挡开。就在这片刻功夫里,暗中保护林清微的众暗卫已经各自拔出武器守在了林清微周围,然而两边对比一下,十个暗卫与三倍的敌人,饶是他们皆身手不凡,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不必束手束脚的!”林清微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果断地沉声下令道:“暗风,立刻去向燕云大营那边报信儿,暗离,暗庚,缠住那边的两个人,给暗风开路!”说罢,她随手便从身旁一个暗卫的腰间抽出备用的短剑:“留下活口最好,若是不能——”
林清微眼睛细细地眯起来,眸中寒光转瞬即逝:“格杀勿论!”
虽说她已经有些年岁没有碰过刀剑,但是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做一个被人保护、无能的女人!林清微手上用劲儿,倒提短剑,回忆着曾经戎马征战时的感觉,反手便在一个黑衣人身上狠狠地刺下去。
“啊——”那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眉宇间满是狠厉地转过头来看这个娇娇柔柔的女子,与此同时,手上的刀也挥了上来。
青衣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跟着暗卫学了几招,勉勉强强利用长鞭的优势和一个黑衣人纠缠住了,此时便是想冲上去挡住这一刀都j□j乏数。绝望地看着那把闪着利芒的大刀势不可挡地就要落在林清微身上,她发出一声悲鸣:“殿下!”
林清微不慌不忙地握着那柄匕首,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看准了地方,将碍事的裙摆一下子撕去,腰身一扭,躲过气势汹汹的刀气,借着自己蹲身的高度,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只听得闷闷的“咯吱”一声,那黑衣人神色狰狞痛苦地倒在地上。再一细瞧,他的膝盖扭曲着,那柄轻巧的匕首赫然插在腿弯的地方!
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对人身上可以轻易伤害的地方,林清微早已是了如指掌;骨头虽说坚硬,但是相连的关节却脆弱得很,只要找准了角度,便足以废了它!
大口地喘着气,林清微趁热打铁地从袖中摸出一个黑底描金的荷包,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来捏出一个小小纸包,见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拖着腿要爬起来,她忙撕开纸包,将里面黄色的粉末尽数撒在他的头上。
有了旁边的暗卫帮忙,青衣脱出身来,冲到林清微的身旁,看着地上已经昏迷的黑衣人,再看看香汗淋漓,发丝凌乱的林清微,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嘴唇颤颤,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做了二十几年的娇小姐,这一趟下来,还真是累得够呛!林清微腿脚有些虚软,扶着青衣的胳膊站住,深呼吸一口气:“别慌!你看,营帐那边的人已经赶过来了!”
哒哒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青衣微微放松下来,见林清微仍旧喘息得厉害,忙扶着林清微的手:“婢子憯越了!”让她依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握着鞭子暗自戒备。
暗卫中已经有四五个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余下的以一敌众,体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眼见着援兵到来,脸上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