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妃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侍候,我刚模糊地提个头,她就满口答应了:“外间传说怀嬴公主心地善良,天下少有,我今日才知所言不虚,以前我怎么就不信?以致……”她回头爱怜地望眼郑骁,没有再往下说。我却被她惊出了身冷汗,幸好她那时不信,要是信了,我岂不是要头疼死?“明儿个我就要玉总管去采买物品,再选个黄道吉日认了这门亲。”
太顺利了,顺利得好像都不是真的。是因为郑骁吗?不太可能,郑骁本身就是最好的例证。那唯一可能的就是……我心底一阵发冷,父王觉察到了吗?我要不要去警示一二?回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公主,”坠儿原本焦急地在公主府门口转来转去,见我们的马车过来,立刻惊喜地迎上前,“公主,”她瞄眼先下马车的鱼儿,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公主请慢下马车。”她低声说完,也不等我回应,踩凳,掀帘,钻进马车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要不坠儿不会惊慌成这样。我喝退其他侍女,单留下坠儿一个。
坠儿跪到地上禀告道:“玉刖郡主和金镜郡主带着大箱的礼物来访。”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哦,还有呢?”坠儿惊讶地抬起头,她立刻醒悟这不符合规矩,慌忙又趴回地上,“嬴将军也来了,还带着公主赠予的那把刀。”
“他带着那把刀来做什么?”话一出口,我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子。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那玉刖郡主一见嬴将军,就,就……”她偷瞄眼我,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下去。“说,往下说!”我隐隐猜到了一点,心底顿时打翻了醋瓶,酸溜溜的。“是,玉刖郡主求嬴将军娶了她,说是为妾为奴都愿意。”
“这不要脸的……”我气得一拍坐垫,“走,我们进去看看。”一卷袖子,我也不等鱼儿来扶,自己跳下马车,望内殿而去。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身后的坠儿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个奇特而满意的笑容。
我气冲冲地奔进正殿,玉刖郡主正傍在嬴景玉的身边说着什么。瞧他们俩亲热的样子,一股怒气灌顶而出,我指着大殿中的礼盒,厉声命令道:“把这些给我抬到御书房去,让父王也好好欣赏下。”
玉刖郡主没想到我一进门就来这招,那花容早变了颜色,边上的金镜郡主更是吓得哭出声来。她这一哭不要紧,把个气得发昏的我哭醒了——玉刖再可恶,金镜却是无辜的。但是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泼出去容易,收回来难,该如何收场?
“等等,”嬴景玉大张双臂拦在抬礼盒的家丁面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殿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望向我。我心里又气又恼,气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怎样下台?恼的是嬴景玉竟然为玉刖出头。我冷冷地盯着嬴景玉,努力放平声音叱道:“怎么,嬴将军又准备来管公主府里的事?”话虽然说得硬梆梆的,可是我的语气不觉软了下来,因为嬴景玉眼中突然现出的陌生让我感到害怕。
“公主,可敬的怀嬴公主,您就不能自己先欣赏后,再送给大王欣赏?”
金镜郡主吃惊地半掩下口,完全忘了之前她一直在哭泣。
我该怎么办?我有些后悔不该脑子发热,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了那样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