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过中天。
独孤一鹤慢慢的站起身,走出了小酒店。
陆小凤想说话,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黑暗中,一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桑林边上,一身白衣如雪。
独孤一鹤沉声道:“西门吹雪?”
白衣人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脸上是完全没有表情,背后斜背着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独孤一鹤的手又已搭上了剑柄,只在这一眼之间,他已判断出这年轻人的剑术造诣绝不在自己之下。
西门吹雪站定在相隔独孤一鹤约有三丈余远的地方,脸上依然不带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独孤一鹤道:“苏少英是你杀的?”
这是句质问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本应是疾言厉色。
可是现在他的口气却显得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疲惫。
方才和陆小凤的一席长谈,无疑对这老人的心神影响很大。
西门吹雪道:“我杀了他,但他却不该死的。”
独孤一鹤道:“不错,该死的不是他,是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道:“哦?”
独孤一鹤道:“你若杀了独孤一鹤,必将天下扬名!”
西门吹雪淡淡的道:“我要杀你,不为求名。”
独孤一鹤冷笑,道:“很好!”
西门吹雪道:“很好?”
独孤一鹤道:“我已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无论你为何要杀我,都已不妨拔剑。”
西门吹雪道:“很好,好极了。”
剑还未出鞘,剑气已冲霄。
当双剑同时出鞘时,又是如何光景?
陆小凤和赵平安现在就看到了这一幕,绚烂的剑光有如星雨银河,将整个天空都映的雪亮,连挂在中天的明月相形之下都黯然失色。
赵平安道:“你敢不敢去阻止他们两个。”
陆小凤道:“敢倒是敢,只是我也敢保证,只要我一插手,他们两人的剑就都会刺到我的身上。”
赵平安道:“练剑的人,都有这么古怪的脾气么?”
陆小凤苦笑道:“还好不是每一个都是。”
赵平安道:“那么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
陆小凤道:“看来是的。”
赵平安道:“那么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让这一战不死人。”
他又道:“西门是你的朋友,你当然不想让他死,但是独孤一鹤同样也没有该死的原因,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
陆小凤眼里又露出沉思之色,道:“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西门吹雪的剑已举起,他的脚下也已开始移动。
每踏出一步,他的剑就改变一次方向,也就进行一次变化。
每一次变化,都指向独孤一鹤剑法中的破绽。
独孤一鹤的脚步没有动。
但是他手中的剑却在动,随着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而变化。
西门吹雪的剑蜿蜒如龙,灵动如风。
独孤一鹤的剑却坚实如石,厚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