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轩抬头,“至少,先让她待在我身边。”
幸好,骆晴没有跟来,幸好,卓念娇也没有跟来。
马儿行的很慢,马车内很舒服,她的身下有最柔软的蚕丝铺巾,她睡得很沉很沉,但睡得并不舒服,她的眉头皱得厉害,全身也绷地很紧。
白玉轩伸手在她的颈间一点,她的整个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眉间的疙瘩也舒展开了。
白玉轩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玉轩待会儿到了水云寺,你一人先入寺,我会带着她进去。”
“不必了,我带着她。”
“白玉轩,你该知道,昨日,你刚与卓姑娘成亲。”
“我知道。”
“你不明白?”
白玉轩微笑,“容引,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容引没有再多言,白玉轩很少办糊涂事,但偏偏,这几日他办的错事一件连一件。
容引自然知道他为何犯错,一个男人为女人犯错再正常不过,只希望他错得不要太离谱。
车内很安静,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她均匀而柔缓的呼吸声。
白玉轩在想一个人,黎孟,他觉得,若不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黎孟绝不会独自留她一人。
黎孟去了哪里?他们又遭遇了什么?
白玉轩将头缓缓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眼睛。
日头西沉,黑暗吞噬大地,马车在沉沉的暮色中止了步。
水云寺就在眼前。
朱红色的大门,飞檐画栋,容引最先下了车,而后,白玉轩才抱着晏小山下了车,他未叫醒她,她在他的臂弯中,依旧睡得很美。
他看着她的脸,白皙安静的面庞,忽然觉得,她睡着了可真是件要命的事。
开门的小沙尼意味不明地看了白玉轩和他怀中的晏小山一眼,而后才双手合十,说道:“两位施主请。”
“云水大师可在?”容引问道。
“容引公子,大师等你很久了。”
容引回头看了白玉轩一眼,听他道:“我暂且不去了。”
容引点头,随小沙尼走了。
白玉轩怀抱着晏小山,水云寺本是千年古刹,正门的大殿在夜色中庄严肃穆,寺中古树参天,风一来,送来淡淡的香火味。
寺中很安静,僧人们都已做完课,他在参天大树下站了一会儿,夜风微凉,晏小山在他怀中缩了缩身子,他看着她的睡颜,淡淡一笑。
不一会儿,从大殿中又走来一名僧人,他鞠躬,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而后说到:“施主,随我来。”
从大殿前绕到后院,后院中的房屋低矮,在暮色中,静静然。
僧人开了一间房,对白玉轩说:“先将这位女施主安置在此吧……”
白玉轩颔首,“多谢。”
僧人又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而后,离开了。
房内燃了一盏油灯,白玉轩将晏小山轻放在床上,拉了一侧的被褥,轻手盖在她身上。
她很疲倦,他看得出,所以,放任她睡,他则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她。
油灯朦胧,她的面容也隐在阴影之中,他看着她的脸,不自觉地伸手触了触她的脸颊,有些凉,但她肌肤本就吹弹可破,触感自然也不差。
她到底还是恨他,厌他的。
白玉轩默默地收回手,却发现她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
“渴了吗?”他故作淡定。
他见她明亮的大眼睛毫无神采地看着头顶,她没有反应,或是再也不想同他说一句话?
桌上有水,他自顾倒了一杯,将晏小山扶起,他将水递到她的唇边,她很配合,张口。
“黎孟呢?他去了何处?”
怀中的晏小山忽然猛地一把将那杯水推开,她使劲很大,白玉轩也措手不及,那杯水全数洒了出来,幸而那茶杯未飞出去。
她推完又将头扭向里头,一副不搭理人的气势。
白玉轩原先还以为她这位公主倒是没几分娇贵脾气,此刻,他总算见识到了。
晏小山索性倒下,一把拉过被褥,蒙头大睡。
这哪里是娇贵脾气?简直就是小孩子。
白玉轩掀开她的被褥,若是他方才没看错,那杯水好似也浇到了她身上。
他用力不大,所以未掀得开,被褥被晏小山死死拽住了。
他若再用力些,她必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偏偏无法对她‘动粗’,“这被褥溅了水,若是明日让小沙尼看见了,他们会如何想?”他顿了顿,见被褥下的她动了动,他接着道:“你松松手,我去给你换一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