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喃喃轻吟着辞中最后两句,正若有所思注目唐离的杨妃听玄宗此言,娇嗔回道:“阿离做新辞,陛下填新曲,妾身配舞,这原本是约定之事,三郎怎可前来问我?”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顺手接过杨芋钊手中的卷纸,铺于身前几后,玄宗单手叩几若合节奏地轻轻扣击,人也已陷入了沉思。
适才做辞完毕,杨妃那若有所思的注视让唐离避开了眼目,及至玄宗插话时他才松了口气,孰知随后杨妃复又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眼前这张“名花倾国两相欢”地笑脸,看着这双眸子中地盈盈流波的风情,唐喜脑海中竟莫名出现了当日紫云楼上画面,一时间看向杨妃地眸子中竟有几分意乱情迷,恰在这时,怀中猫儿一声轻叫唤醒了他的思绪,想想处身所在,眼神归于空明地唐离没来由的狠狠向依然注目于他的杨妃登了一眼。
心思细腻的杨妃敏锐的把握住了唐离面对自己时瞬间地意乱情迷,唇角绽出一丝得意的笑意,而唐离随后恼羞成怒的那一瞪眼。却让这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地妃子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
杨妃若是端坐不动,倒也没个什么,然则一旦她有所动作。无论是浅怒轻愁,还是笑语如花,都别有一番蛊惑人心的风情,就连平日对自己自控能力颇为自负的唐离也大感吃不消。
看着前方正低头沉思地玄宗。想起刚才那近似**般的眉来眼去,唐离心头暗自戒惧的同时,也感觉一种别样的刺激在心头荡漾,牢牢控制住心间的意动,扭头转向一边,再不向杨妃看上一眼。
等了约两柱香的功夫,才见沉思良久的玄宗猛然惊喜出声道:“拿纸笔来!”
不等正捧着茶瓯地杨芋钊有所动作。唐离起身手捧笔砚来到玄宗身前,只见他援笔落墨,就此在适才那张文卷上点染出一番工尺谱。
“来呀!传宫中梨园一部歌乐。另外将李龟年一并宣来。”正在应声上楼的小黄门转身欲去之时,却听玄宗随后言道:“慢。改李龟年为许和子。”
唐离久已闻李龟年之名,平日只恨不能一见。刚才听玄宗所言还是心下暗喜,不妨他在最后一刻换人,一时按捺不住道:“微臣久闻宫中教坊司李龟年乃歌中圣手,只恨不得一见,陛下因何此时换人。”
“卿家这一问,愈基联之耱人安为明智”,颇为得意的一笑,玄宗拿起几上茶盏轻呷了一口后道:“世人皆知李龟年善歌,却不知他嗓音辽远,最宜慷慨激昂之词。唐卿家今日辞作却是对他并不合适,反倒是许和子最宜这清越婉转之声。”
“许和子!”口中喃喃将这名字念诵了一遍,唐离却是全无印象。
“此女原本出身于吉州永新县乐家,前几年才被选进宫廷,入籍宜春院供奉,至于她地歌艺如何,稍后阿离听过便知。”此时地杨妃又恢复了前时的模样,看向唐离时也再没有眼眸流波。
几人闲话音律歌舞,不过两柱香功夫,就见楼下宫中教坊司中人在小黄门地带领下到达。
及至他们上楼行礼时,唐离才见那许和子不过二十余岁,长相倒也平常,甚至面上肤色还有几分黎黑。
不过也正是如此,唐离对她的歌艺又多了几分期待,以她如此姿容,若无绝技在身,无论如何是难以被选进宫中地,遑论还是宜春院供奉。
见乐工们到达,玄宗站起身来道:“朕自于他们叙说曲调,爱妃这歌舞还宜早做准备才好,杨卿,你来为朕捧谱。”
玄宗似是有意让几人大吃一惊,是以连带着向乐工们讲解曲谱也是避往阁楼边角处,不欲唐离二人听见,而跟着他的则是兴奋不已的杨芋钊。
一时这中心处的座头边就只剩下杨妃及唐离二人。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唇边一丝浅笑,杨妃轻吟出这两句辞后,盈盈间瞥了唐离一眼后柔声道:“阿离好细腻的心思,只是这两句到底是代哀家赋情,还是为自己赋情?”
刚才缘笔写下这首李之仪的名词《卜算子》时,唐离还真没想的太多,此时杨妃突然而问,更让他如何回答。
只是他这一迟疑的功夫,杨妃已是轻轻一笑起身,低语声道:“好你个阿离,才多大的年纪,就敢如此不老实!”说话之间,她那宫装裙裾有意无意的带起一抹香风拂过唐离的面庞,而她本人则笑着下楼自去换衣准备歌舞。
在她盈盈轻笑之声于楼中消失的同时,唐离心底忍不住自语了一句道:“这下……误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