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武显脸色大变,露出仓惶之色:“我就知道母亲容不下我的,果然,果然,她还是容不下我,容不下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我还是主动上书除掉这太子之位好了,我把太子之位让出来,他们总不好过分相逼了吧!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当这太子了,我好好当一个老百姓好了!”
韦氏心疼走过去,坐到武显的身边,抓住武显的大手给予安慰。
张易之有些鄙视自己这位岳父。其实,对比起身为皇家子弟的霸气和才干,他比起武隆基那小子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若不是自己已经和他息息相关,真的不想努力去扶持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人纵使日后当上皇帝,也最多是个无能之君,甚至有可能是个昏君。扶持这样一个人,从张易之个人来说,是必须的,从天下臣民角度而言,就不知道是幸事还是坏事了。
韦氏向张易之道:“五郎,你有什么对策,直接说出来便是,何苦吓你岳父呢?”她已经是彻底把张易之当作了自己人,所以也不讳言太子居然被张易之一句话吓哭的事情。
张易之淡淡地说道:“圣皇的性子极为坚毅,她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而梁王,他对于皇位觊觎已久,断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两个一旦有了默契,咱们除了覆灭之外,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武显夫妇同声问道,脸上都是充满了希冀。
“让他们覆灭!”张易之说道。
“啊——你……你居然要谋反?!”武显那消瘦的面庞顿时涨得通红,眸子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没有想到,张易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韦氏则只是微微一怔,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张易之从容地说道:“不是谋反,而是拨乱反正!”
“不行,不行!”武显双手乱晃:“母亲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对她行谋逆之事呢?我这样做,和武隆基有什么分别?我明天,不,我下午就进宫面圣,让她废掉我,我愿意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庶民,有三五件茅舍,七八亩良田,勉强度日也就是了。反正,这十几年以来,我已经学会了所有的农活,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张易之冷笑道:“且不说圣皇会不会答应你,就算她答应,日后武三思践祚,也不会放过岳父你的!岳父你也不想想,您的父祖开创的大唐帝国兴盛一时,天下百姓承蒙恩泽,至今还没有忘记三位大唐先帝的懋功懿德,如今的天下,依然是人心思唐。岳父您的存在,对于武三思本身就是威胁,不管您是否在位,也不管您身边是否有谋变的力量,更不管您本人是否有意谋取这百二金瓯,您的姓氏,您的血脉决定了您就是天下亿兆百姓心目中皇帝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只要您一天还在这世上,武三思就会寝食难安。试想,作为一个皇帝,谁能容忍一个人对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威胁?岳父,您难道觉得,魏王他是一个胸襟很开阔的人吗?”
武显的头上不住地冒出冷汗,张易之的这番话,简直将他逼到了一个恐惧的深渊之中,他简直要癫狂了。
韦氏点点头,目光湛湛地望向武显,说道:“不错,我觉得五郎所言,十分有理。太子登基可以不杀武家的人,因为天下的人心并不会向着武家,而武家的人若是登基,却不能不杀李家的人,因为天下人心向着李家。这就是所谓怀璧其罪了!”
武显呆呆地站起来,向外走去,道:“你们谈吧,我好乱,要歇下,我要歇下,歇下……”缓缓地走出大殿。
看着武显远去的背影,张易之心中升腾起一缕忧虑。
韦氏像是看穿了张易之的心事一般,道:“五郎莫惊,你岳父这人,我最是了解,他就算对此事不赞成,也绝对不敢泄露出去的。而且,有我在,不管他赞成与否,我总有办法让他最终点头!”
张易之点点头。他相信韦氏对武显的绝对控制能力。说白了,武显就是个怕母又嫉妒恋*母的大男孩。而他所恋的那个“母亲”,不是别人,恰是韦氏。
“五郎你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不知是否已经有了具体的对策呢?”韦氏又问道。
“小婿已经和身边的人商议过了,决定从魏王的内部着手。因为魏王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咱们稍稍动点脑筋,也有办法找出破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