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还是不必替他愁了,他已经回来了!”张宝在一旁笑道。
“回来了?”张宝的话大出张易之的意料。
林秀忙笑道:“表兄他昨晚被几名禁军兵士护送过来的。他这一次,可算是因祸得福了,不但昔日父子之间的那点芥蒂,已然烟消云散,还——”
“还什么?”张易之问道。
“五哥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张宝在一旁笑道。
张易之顿时生出了不小的好奇心,便迈步来到了刘符度所住的院子。还没有迈进去,就听见里面刘思礼的声音传来:“这练字,就像练习做人一样,笔一定要选择好笔,就像人应该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一样;握笔要紧,就要人一定要保持这颗善良的心;每个人都想要学得一手漂亮的行书和草书,但他必须要先练好楷书,做人也是一样,不能好高骛远,一定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循序渐进,才能——”
张易之听得有趣,走进去一看,却见院子里摆着一张桌案,一个小娃儿正坐在一张小杌坐之上,就着桌案写字。而刘思礼则在他前面缓缓地踱步,双手置于身后,直说得摇头晃脑,自我迷醉不已,也不去理会那小孩子懂得没有。
张易之一眼认出那小孩便是刘胡氏之子刘念昔,心下恍然。原来,张宝他们所谓的“因祸得福”,就是刘思礼和刘胡氏母子二人之间的和解。
张易之不由替刘符度高兴,刘胡氏这个女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虽是寡妇,却也绝不是嫁不出去的那种。以刘符度的样貌还有他昔日的性子,恐怕是难以博得美人芳心的。如今,他“改邪归正”,能结这样一个善果,倒也是一番美事。
而刘念昔,虽然是个拖油瓶,却明显是一个极为有出息的孩子,只要善加引导,严加督促,日后成就自然不小。这孩子不会成为刘符度和刘胡氏之间的障碍,反而可能成为他们的感情增滑剂。
忽然,刘念昔停下笔来,直视前方。
刘思礼见了,大为不悦,又训斥道:“念昔啊,学习之时,最忌分心,昔日管幼安割席断义的典故,你可知道。话说——五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易之微微一笑,道:“刚回来!”
刘思礼见到张易之那若有深意的笑容,知道自己方才的情态已经全部落在对方的眼中,饶是他素来脸皮极厚,也不免赧然。
“你们家大郎还好吧?”张易之笑道:“我去看看他!”说着,便迈步向刘思礼的屋子行去。
刘思礼正要阻拦,却听得“吱呀”一声,刘符度的房间忽然自己开了,一个身材丰满的少妇捧着个盆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迎面看见张易之,少妇的脸上掠过羞赧之色,红着脸叫了一声:“张少公!”
“好,嫂子好!”张易之笑道。话一出口,他顿时觉得不对,这时代没有成婚是不好称嫂子的。
果然,刘胡氏的脸色越的红了,再也没有理会张易之,越过他向前行去。
张易之也是没有想到,刘思礼这番思想转变居然如此快,竟然就接受了刘胡氏前来照顾他的儿子,一是惊讶之下,才至失言。见到刘胡氏只是羞赧,并没有恼羞成怒,不由松一口气。
张易之又转过头向刘思礼道:“见到家中一切如常,我也放心了。我忽然想起,回家之前,姜少公曾经嘱咐过我,回家看过之后,就去他们家吃晚饭。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自己吃吧,不要等我了,晚上给我留门便是!”
刘思礼、林秀等几个人,都露出暧昧的笑容。林秀笑道:“都这样了,还伯父长伯父短的叫着,不别扭吗?我看直接称岳父吧!”
刘思礼也笑道:“就是。我看,留门都不必了,你今晚干脆就在那边歇息吧,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张易之也不顾几个人的打趣,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