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管泛古怪的模样,张易之心底一亮,脑海里蓦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难道管泛就是姜山嘴里所说的‘高明’?”
想一想,还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管怎么说,管泛这厮都是县衙里的堂官,若是想要暗中培植势力的话,这老头子最有机会。唯一疑惑的,张易之的确是根本没有看他稍微离开过自己的公事房半步,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怎么抽出闲暇去拉拢、培植自己的势力的。
旋即,张易之便自失地笑了:“不论他是不是那个‘高明’,我的态度总要表明吧!”当下,他笑道:“堂尊莫要劝了,下官决心已定。”
说这话的时候,张易之其实也是有几分忐忑的,不论如何,眼前这老头子都掌握着县衙里的第一权力。若是他利用自己的权力阻止剿匪的话,就算张易之把所有的捕快都集中起来,也是无济于事。而从这老头子对于剿匪极度不同意的语气来看,他这么做的可能性非但有,而且还不小。
“哎,你们年轻人哪!”
老头子居然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挥挥手,意识张易之出去。
张易之细细咀嚼着这老头子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觉得真是意犹未尽,但却完全不知道他所要表达的,是哪一层意思:赞许,不屑抑或是其他的——
走回自己的公事房,张易之刚打开门,吓了一跳,原来姜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静静地坐在里面。
“张郎今日好早啊!”带着一丝若有深意的笑容,姜山主动打起了招呼。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点疑惑,张易之对于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生意人产生了些许警惕。他觉得,眼前此人说不定和觊觎小月的怙恃酒楼的人有联系。
不过,张易之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也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姜公也很早啊!”
“生意人嘛,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姜山随意地应了一声,旋即话题一转:“县尊找你说话了?”
“嗯!”
“说的,应该是剿匪的问题吧,我想,以县尊的性子,恐怕不会十分赞成剿匪的。当然,若是你万事俱备,只等他签文书,他也不会拒签。”
“嗯!”张易之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毕竟,作为很多年的同僚,姜山对管泛的了解自然是要透彻得多,他说管泛不会拒签文书,那应该就不会拒签了。
姜山见自己的两句话,都只得到了一个敷衍一般的“嗯”作为回应,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张易之,随即便释然地笑了:“张郎是在担心那群兔崽子们今天会不会如约而来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张郎还是死心的好,他们绝大多数都不会来的,剩下来的几个,就算你神勇盖世,一如当年的楚霸王,领着他们想要颠覆那观风山,也是痴人说梦。”
张易之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姜山的嘴皮子抬了一抬,似乎还想说话,但看见张易之这般情状,却还是住了嘴。当下,他便拿起笔墨纸砚,随意地练起书法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用于练字的纸,居然是一叠空白文书!
张易之转头望那边看了看,现姜山这个商人的字,写得居然是极为出色,一笔小楷笔迹圆润之余,又颇为苍劲,给人一种余韵绵长的隽永之感。
字是好字,可惜张易之并没有欣赏的心情,他还在静静地等着外面传来喧哗之声。可惜,随着时间恍若鬼步一般的流逝,外面始终安静得令人窒息,就连平日里来找姜山说生意之事的刘水,居然也始终没有露面。
“就要这样死心了吗?”张易之虽然已经预料到今天来的人会很少,但他绝没有想到,这个数字居然会是最刺目的零蛋。想一想自己的热心,再联想到所有人的麻木,张易之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恚懑,他只想指天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但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行去。
在这一刻,他只想离开衙门,离开这个让他感觉耻辱的地方,去一个自己可以寻找到哪怕一丝温暖的地方。
当他刚刚迈出衙门,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来迟了,那些兔崽子想必一个都没有来吧?若非翻窗出来,我恐怕也走不出自己的家门!”
ps:因不是周末,大推封期间只能尽量多写,写几章就更几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