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为了今天,卫遂中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自从知道要上金銮殿和来俊臣对质之后,他就一直在告诉自己莫要紧张。而当宦者宣谕让他进去的时候,他也不是特别紧张,倒是有些兴奋。
直到他踏进恢弘轩敞的万象神宫正殿,他才蓦然现,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对于这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是怀着极为深刻的恐惧的。
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迈去,卫遂中的腿开始微微颤抖,他的心“咚咚咚”的乱跳,他的嗓子无比干涩,他的眼前一片迷糊……
他的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一的念头就是:“好多人哪!”
出身于市井的他,从来以为上百人的街头械斗便是了不得的大场面,来俊臣的屋子,便是一等一的奢华所在了。当他踏进这里的时候,他蓦然现,原来他原先见过的,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如今展现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世面。
在这种无形却又无比沉重的压力之下,卫遂中老远跪下,一步一步地向前爬去,来到先前跪着的几个人身后,颤声喝道:“臣,卫——卫遂中,叩见吾皇!”
他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抬起头来,前面的来俊臣蓦地转过头来,对着他厉声喝道:“卫遂中,你这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也配和我对质吗?”
面对着来俊臣,卫遂中已经有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那天若不是因为多灌了黄汤,也不至于扇了王氏一巴掌,以至于引出后面的这么多麻烦。也正是因为那一巴掌,心怀愧疚的卫遂中对来俊臣越的恐惧了。
看见来俊臣回过头来厉声质问,卫遂中差点抬起头来,转身就跑。
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带着明显愤怒的苍老女声叱道:“放肆!”
来俊臣这才想起自己又一次失态了,连忙回过头去,谢罪不已。
“你便是卫遂中?”远远的,武则天的声音虚虚渺渺地传来,让卫遂中本有些慌乱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正是。”
“朕来问你,来俊臣可曾自比石勒?你可要想清楚了,朕十分讨厌说谎之人!”
这是卫遂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道:“大约一个月前,臣和卫遂中在一起吃酒,酒酣耳热之际,他也是酒后吐真言,说自己虽然和石勒一样出身卑贱,日后的成就却未必差于石勒!”
“陛下——臣,臣不是那个意思!”来俊臣也听出了这话的严重性,连忙辩解。
“朕只问你一句,卫遂中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实情?”武则天的声音有些冷。石勒在虽然是胡人,却是个正儿八经的开国皇帝。而作为皇帝的武则天,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想当皇帝。她当初之所以密令来俊臣杀了那么多人,不就是担心他们之中有人存着当皇帝的心思吗?
“是——不过,臣的意思是要像石勒一样不因自己的出身而自卑,积极进取,而不是想当皇——”一言未了,他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方才他还装疯卖傻地对武则天说,自己不认识什么石勒,如今却知道石勒的生平。
“哼,岂有此理!”武则天厉声喝道:“来呀,给我拿下,让他去大理寺狱中好好反省反省吧!”站起身来,丢下一句“退朝!”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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