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在武攸绪的要求之下,张易之便把自己最近这些天以来的所作所为,甚至包括劝阻张昌宗失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向他讲了一遍。 认识武攸绪虽然总共才半天时间,但张易之觉得他就是那种值得你付出绝对信任的人,所以他也并没有什么保留,一切吐露得都是极为坦然。
武攸绪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时点头,却从不打断张易之。直到张易之把这一切都说完,他哈哈一笑,道:“我说怎么一见张郎,便有一种极为特殊的亲近之感,原来张郎和我竟是一样的人!世间的多少男儿都对儿女情长嗤之以鼻,觉得这是羁绊男儿通往英雄的一根罪恶之绳,独有你我将人世间的情爱看做最为重要的物事,将女子当作和咱们一般的活生生的人。你能为了慕云飞找上魏王,又能为了那个窈娘而对抗来俊臣,足见是一个痴情种子,可是,痴情的人总是要付出痴情的代价的,就不知道你可准备好了?”
“先生这话说的,我如今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
“那不算!”武攸绪摆摆手,道:“你这两天虽然遭受了一点皮外伤,但这却是值得的,你又收获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儿家的芳心。我所说的代价在这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苦笑道:“你不知道,当年我的耳朵可没这么大,这些年,我其他的地方都没长肉,就光这耳朵一天比一天大。照这样下去,等我到了六十岁,三伏天都不必扇扇子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出一阵狂笑。
笑过之后,武攸绪说道:“不过,说真的,你想要对付来俊臣,这是好的。来俊臣,国贼也,人人得而诛之。想当初,我就曾经多次在明里暗里试探过圣皇,可圣皇对他极为信重,就凭我当初的得宠程度,也都不敢妄动。而今,你把宝压在吉顼那老狐狸身上,想联合他收拾下来俊臣,终究还是儿戏了一些啊!”
张易之脸色立即凝重下来。其实,他早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还是把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一点。不过,不论如何,他不愿动用张昌宗的能量,这是他的底线,国家大害自然是要除掉的,可为了除掉国家大害,把亲兄弟陷进去的事情,张易之绝不会做。
“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小人洗耳恭听!”
武攸绪重新坐了下来,笑道:“在我面前,就不必拘礼,不必客气了,小人这个称呼,我不喜欢,太谦。而且,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什么安平王,只是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猎户罢了。你我还是平辈相称,我才会觉得习惯一些。”
顿了顿,他又笑道:“至于你说的建议。其实,你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只是你当局者迷罢了。比如说,那位王小娘子不是已经被你勾引得失去了自己的灵窍了吗?”
“对啊!”张易之也顾不得武攸绪言语中的戏谑之意,跺脚道:“她姐姐是被来俊臣强抢去的,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姐姐和来俊臣之间的夫妻关系,恐怕是要名存实亡了。而他们兄妹二人进京的第二天就搬进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宅子里,这就说明他大哥王循和来俊臣之间,本来就有芥蒂。现在有了我的关系,把他争取过来,倒也并非妄想。我这位大舅子作为文昌台左肃机,可不正是来俊臣手下那帮人的克星吗?”
他心情大好之下,不但不对武攸绪的打趣进行反击,反而大言不惭地把王循径直称作“大舅子”,脸皮之厚,让一旁的武攸绪大为咋舌。
“嗯!”武攸绪点了点头,道:“有了你的大舅子,假设吉顼也肯站在你们这边,你们若是难的话,说不定也够保住自己不受反噬的了!”
张易之顿时愕然:“先生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有了他们两个相助,还不够扳倒来俊臣吗?只是能够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