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乃是他的兄长,张易之!”张易之忍着心下的忧虑,应道。
“哦,原来你就是六郎的兄长,失礼,失礼!”谒者立即放下姿态,拱手为礼。
张易之顿时知道自己的银子是省下来了,但今天的任务就越困难了。谒者可不像这些整天守在门外苦忍风吹日晒的守卫,他们作为公主邑司的吏员,属于核心的内幕阶层。他们固然不会无故得罪一个不认识的人,更不会无偿奉献自己的笑容。这种阉人说话行事,最是会看风色。
“好说!那么,请问一下官人,小人想要马上见一下我的六弟,不知可否?”张易之也顾不上寒暄,连忙说道。
“这个——”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张家的又一位兔儿公子!”那谒者正踌躇间,门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张易之脸色一沉,谁也不喜欢被人称为“兔儿公子”。他循声望去,就见两个男孩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走在前面那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身着紫色的裥衫。他虽然稚气未脱,但脸上却布满了故意摆出来的深沉。他大概是想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但怎么看着都有些做作。
后面的那个男孩年纪又更小一点,大概**岁的样子。他的身材也比前面那个矮一头,身着红色的缺胯袄子。也许是年纪的原因,加上出身贵重,长期被拘囿于小小的一隅之地,他的眼神里既有对外面陌生世界的好奇,也有淡淡的恐惧,典型的一个害羞的小男孩。
很显然,刚才那句很不客气的话,是出自前面那个男孩之口。
前面的男孩见到张易之回头看见自己,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摆出一副很勇猛的样子,走上前来,对着张易之道:“怎么样,说的便是你!”
张易之当然很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对方如此旗帜鲜明地挑衅,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张昌宗。
“难道这两个是太平公主的儿子?”张易之知道太平公主到现在为止,有两个儿子,年纪多大,张易之虽然并不知道,但可以推测得出来。太平公主如今也该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她儿子岂不正好是十二三岁?
一想到这点,张易之心中原本存在的意思愤懑立即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倒不是因为他被太平公主之子这种身份吓着了,而是因为他想到了对方如此愤怒的原因。张昌宗这个“门客”,是提供床上服务的,如果眼前这个娃儿正是公主府的少主,岂能不恨张昌宗这个便宜老子?一般市井骂人,最狠的可不就是那句“干你妈”吗?现在,张昌宗可是货真价实地干了他的妈呀!易地而处,要是换了张易之遭遇了和他一样的事情,也难免要火冒三丈。
想到这里,张易之脸上绽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丝毫也不因这小娃儿的失礼而生气,他甚至还很有风度地拱手道:“公子说笑了,在下并没有龙阳之好!”
紫衫男孩大概就等着张易之反击,不想张易之非但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很耐心地对他“兔儿公子”这个称呼进行矫正,语气甚至不带一丝烟火,好似一位先生正在指出学生的语病一般。
一种比受到痛骂还要强烈的屈辱感顿时爬上了男孩的心头,他勃然大怒:“你……你这……”激动之下,他满腹的怒火竟然无法喷出来了。
“三大王,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旁边的谒者看了一眼张易之,低声向那男孩说道。
三大王?公主的儿子没有特殊情况,没有封王的。就张易之所知,至少太平公主的儿子还没有封王。简单一句,这孩子并非太平公主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