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瞎子也看了一会,“二哥,应该就是这儿了。”
我无奈的看了看四周,一大片干涸的黄土地,地上连野草都没有,再往远点就是一大片低矮的房子,那应该就是村落了。
麻雷子骂道:“马勒戈壁啊,这是什么鬼地方,看起来还没咱老家好呢。”
郭瞎子接口道:“这个地方距离济南府很近,济南府今年大旱,这里应该也受到了影响。”
我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麻雷子,“雷子,一定要多读书啊。”
我们也没有上马车,只是顺着村落慢慢走了进去。这时候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明朝人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特别是这么贫困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家,竟然没有几家烟囱里冒烟的。
我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拍了拍门。过了半晌,里面有个男人问道:“谁啊?”声音里满是敌意,他的口音已经和景州口音有些距离,更偏向山洞一点。
我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大哥,我能问下,这是德州卫中所吗?”
“是啊?咋了?”男人接口道。
“那么这里的千户住在哪里?”
“千户?啥是千户?”男人嘟囔了一声。
里面传来一个女声:“你傻啊,村头儿王千户可不是千户吗?”
男人骂了一声:“草,俺爹一直跟俺说他叫王千户,俺还以为他就叫千户哩。”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走了出来,“大爷,您找王千户啊?”
我点点头,“别管他叫什么,带我去见他。”
男人腼腆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黄牙,“大爷,赏口饭吃吧,要不俺没劲儿走到他家啊。”
这时,一直在马车里睡觉的雯静从马车里爬出来,她可能是饿了,正在咬一块干粮。
男人咽了口唾沫,两只眼跟狼似的盯着雯静。
雯静有点害怕的向后蹭了蹭,我不耐烦的说:“雯静,给他那块干粮。”
雯静哦了一声,她从来不跟我说话,似乎很是怕我。她从包袱里拿了块干粮,递给钱荣,钱荣走过来递给男人。男人像疯了似的使劲咬了一大口,然后噌的跑进屋子。
“哎——卧槽!”钱荣骂着街就要追,却听到男人大声喊着:“婆娘,婆娘,有馍吃了,赶紧吃口馍吧。”
然后就是女人的哭声,“哎呀,终于有馍吃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男人安慰道:“快吃吧,我还要出去给人家带路呢。”
过了一会,男人走了出来,他拘谨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人的婆娘在床上躺着,不方便见人。”
没想到这人形容猥琐,倒是个疼老婆的人,我笑了笑,又递给他一块干粮。男人使劲咽了口唾沫,然后跟宝贝似的小心揣进怀里,嘴里不住地叨叨着:“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我诧异的问他:“你应该是这里的军户吧?你们不是有屯田吗?为什么混的这么惨?”
男人叹了口气,然后抹了抹眼睛,“大爷,小人确实是这里的军户,原来的时候还能混口饭吃,可是自从前几年,也不知怎么的,这几年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多,我们今年连种子都没有,又赶上济南府大旱,我们这里也受到了影响,好多人逃荒去了,剩下的也是在等死罢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里距离景州城不过百十里,没想到已经凄惨成这样。
“朝廷没有人管吗?”
男人的眼中流露出愤愤的表情,“哪有人管我们的死活,那些狗官!”
我感觉这人很有趣,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施礼道:“回大人,小人王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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